庄云疏站在虞惊郁的身后,端详着虞惊郁的动作,还有画面。
“你也会有用湿画法的时候?”庄云疏好奇问道。
虞惊郁不爱在画画的时候说话,他只能单线程运作,只好停了笔,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看了好一会,虞惊郁倒是不画了,他总是这样,必须要有感觉了,有灵感了才画画,除此之外都不是他觉得适合画画的时间。
“你说的结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庄云疏看着虞惊郁清洗画具,忍不住出声问道。
虞惊郁起了身,唔了一声,“我这么说吧,你的妈妈让我和你结婚,原因居然只是因为她发现你的药量增加了。”
“那和帮你的忙有什么关系?”庄云疏蹙眉问道。
虞惊郁回过身,直勾勾和庄云疏对视,轻浅笑了一下,“帮我让你忍痛割爱。”
庄云疏愣在原地,想要自欺欺人,没想到,虞惊郁又补了一句话。
“我和画画,你选一个。”
庄云疏知道自己完蛋了,他回复说:“我选你。”
虞惊郁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狂气得很,笑声如铃。
庄云疏也笑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所有梦境里的结局——天才陨落,分明没有梦到过,但是他就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你真的那么喜欢我?”虞惊郁骤然停止了笑声,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漫不经心的神情,又似在忍笑。
庄云疏摇摇头,双目已经有些红,他抬起下颌,呼出一口闷在心里许久的气,“惊郁,若是你要和我感同身受,你必然会躲得远远的。”
“那就是不喜欢我咯?”虞惊郁没有给庄云疏回答其他答案的选择。
“并不是喜欢与否的问题,只是灵感和你不可兼得,若是我这辈子就靠着你有灵感,那还不如不画画了,就这样也挺好的。”庄云疏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
真的好吗?放弃画画真的好吗?这是他坚持了那么多年的事情,为了抵抗父亲和母亲的决定,这就放弃了吗?
庄云疏也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一件事,错过了虞惊郁,就会像梦里一样了。
他不愿听到他人口中虞惊郁是如何离开这个世界的。
虞惊郁似一个不懂情爱却十分惑人的精怪,他凑到庄云疏的面前,仔仔细细端量着庄云疏的面目。
庄云疏的相貌自是极好,眉目俊俏,轮廓刚柔并济,一双漆黑的凤眸倒映出虞惊郁自己的模样,分明如同一潭静静的死水,但是有了虞惊郁,那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水。
他好似一步踏了进去,开始看到真正的庄云疏。
“你好像不喜欢这样看我?怎么了?我是怪物?”虞惊郁说着话,声音的尾调都是微微上扬的。
庄云疏定定看着,也不做声,眼底掀起一场风暴,骇人得要将虞惊郁吞噬。
虞惊郁一眨眼,那种微妙的感觉就消失了,庄云疏恢复了常日里的冷静,甚至还朝虞惊郁笑了笑。
“没意思。”虞惊郁提上庄云疏给自己的早餐袋子,离开了画室。
庄云疏没有离开画室,他开始打量起这个画室的每一个角落,他一开始没想到要布置这里,就只是准备了上好的颜料和画布,剩下都是虞惊郁自己布置的。
好几幅画完的画被堆在角落,画架上的估计是虞惊郁最近接的画稿。
一堵黑色的墙,上面有一个白色的洞,里面有许多白色的人形生物在从洞里挣扎着爬出来。
虞惊郁和他的最大不同,就是虞惊郁喜欢创意和感觉,他更依附于真实感。
庄云疏收回了视线,走出了画室,下楼的时候,虞惊郁已经不在了。他一个人把早餐吃完,上楼看了看自己的画室,估计要闲置很久了,心底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或许承认自己不是天才也不是什么难事。
醉
台球俱乐部。
虞惊郁从水星苑出来就来见鞠无淳了,鞠无淳颇为惊喜,还以为晚上才能见到虞惊郁,他实在是没想到虞惊郁会直接找来。
“怎么?和庄云疏解除婚约之后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了?”鞠无淳一副欠欠的样子。
虞惊郁对准自己要打的框,啪嗒的一声,一杆入洞,他擦了擦球杆,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还真瞒不过你,”鞠无淳放下球杆,喝了一口旁边杯子里的乌龙茶,“也没什么想说的,只是觉得,你应该从庄云疏的影子里走出来。”
“那个神经病说不定就这辈子这么缠着我了……”虞惊郁感慨了一下。
“那可不行,作为你的朋友,我可不愿意看见你就这么被缠着……”鞠无淳不再碰球杆,拉过躺椅,直直躺了下去。
虞惊郁稍稍挑眉,看向鞠无淳的棕眸闪了闪,他说:“当真?”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他也不想真的插手。
庄云疏对虞惊郁估计是认真的,而且以庄云疏出席宴会的频率来看,之前为了和虞惊郁订婚,应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一个画家,被迫成为商人。
“当然是真的,”鞠无淳望向俯身在台球桌上的身影,又道:“只不过我帮不了你什么,不是吗?”
虞惊郁把球杆一丢,在鞠无淳的身边坐下,“不,你能帮我很多。”
“比如?”
虞惊郁转了转金棕色的眼珠子,笑着说:“帮我让庄云疏知道,我的选择很多。”
“那可别了,虽然庄家没什么可忌惮的,但是我可不想为你惹上庄云疏。”鞠无淳明白得很,就算他帮了虞惊郁,虞惊郁未必记得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