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晚之前他或許還能容這隻膽怯的小鳥自己想通,可既然有了一次,第二次便是理所當然的。
他如此狂妄,篤定了欒青詞會任由他妄為。
欒青詞眼眶便紅了一圈,有些可憐地垂下眼,卻說不出話來反駁。
「小鸞。」玉奚生輕輕念著,他貌似好脾氣地笑,「你知我心意,便不要自苦了。」
但動作可一點都不溫柔,霸道強勢得根本容不得掙扎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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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山之間,身披斗篷戴著兜帽的枯瘦老人慢吞吞地走到山腳下,在山路前便止步,低啞蒼老的聲音響起:「他不肯回來,我帶不回他。」
半晌,從山間傳來一聲男女莫辨且不似人族的幽聲:「無能。」
那聲音根本不像人類能發出的,每一個字節都帶著古怪晦澀的調子。
蠻山也不見怒意,只是很淡然地說:「他繼承了吾主的血脈,險些殺了我,還有——」他頓了頓,這才露出幾分疑慮似的,接著說,「白長蔚那個弟子,有些不對,他能壓制我。」
這次等了片刻,那怪異的聲音再次響起:「無論如何,帶他回來。其他人,殺了罷。」
蠻山嗤笑:「那您自己去吧,我一把年紀,可沒那個本事。何況我還有正事要辦,時間快到了。」
那聲音這一次沉寂良久,才說道:「滾吧。」
蠻山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等他走後,山中又傳出一聲似獸般的低鳴聲,很快便消弭無蹤,而那條山路也漸漸扭曲消失,變成了凹凸不平的山壁,遍布青苔。
第o55章。神載
玉奚生如願在覬覦已久的美玉上重留下了痕跡。
他不像自己的另一個意識那樣諸多顧忌,之前沒下手是因為欒青詞太抗拒,他可以不在乎這世上任何人,但唯獨沒法傷害親手養大又默默喜歡多年的小鳥。
於是在「想得到他」和「不傷害他」之間猶豫遲疑良久。
玉奚生甚至有些感謝一夢浮生闕的那酒,真正得手之後,他們這對師徒就再也談不上清白二子,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就順理成章……
欒青詞也很清楚這一點,他背對著玉奚生縮在榻上,單薄的中衣也不太歸整,露出滿是紅痕的肩,悶悶地自己蜷著。
第一次是自找的,第二次……也不能全怪玉奚生。
他若是真死命地反抗掙扎,除非真見了血傷到動不了,否則玉奚生都拿他沒辦法。
欒青詞暗暗嘆氣,罵自己沒出息,初夜當做意外,說好的及時止損,結果止到榻上來了。
被玉奚生從身後撈入懷時,欒青詞小幅度地掙動了一下,便也由他去了。
「為何不去天機閣了?」欒青詞突然想起來,便問出口。
這兩日他躲著玉奚生,二人連面都沒見,於是許多事便也沒來得及說。
片刻後,玉奚生慾念未退的低沉嗓音從身後響起。
「不必去了。」
他沒過多解釋,欒青詞便曉得這其中或許還有其他的事,否則玉奚生不會改變主意,想了想後,他換了個問法:「天機閣有問題?」
玉奚生「嗯」了一聲後,又說:「不急。」
見他不願多提,欒青詞也就沒再追問。
等欒青詞呼吸漸平穩後,他身後的男人緩緩睜眼,神色有些晦暗複雜。
他被壓製得太狠了,這十年來不僅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連之前與那道意識沒分離前的記憶都有損,以至於如今面對天機閣時,多少有些落入劣勢。
天機閣特意提到要帶小鸞去,讓玉奚生直接對這個宗門產生戒備,至少……再周旋一段時日,他要知道自己究竟在與天機閣謀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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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三重雪宮後,欒青詞也沒閒著,經歷過石神山和天狐山的事以後,甚至還有皖湖下的那頭名為蜃的巨獸,欒青詞總覺著它們應當生存在同一個時代,距今至少數千年的時光,在遙遠過去存在的傳說,不見得都是虛無縹緲。
巫塔中有不少孤本古籍,但多數記載的都是各類術法,欒青詞尋了許久,才在角落裡找到一隻落了灰的錦盒,打開之後,裡頭安放著薄薄的一本書冊,書頁不是紙張,而是一種綢緞似的細膩布料,泛著老舊的暗黃,已經瞧不出原本的顏色。
雖然被塞在角落,卻很妥善地放入錦盒中封存,而且整本書也保存得完整,甚至在上面欒青詞能感覺到細微的靈氣殘留,想必正是為了保存這本古老書冊。
欒青詞捧著錦盒回到巫塔最頂層,對著油燈翻開書頁。
這書上都是古文,簡單而晦澀的符號,而且記載的東西不多,第一頁記錄的是一位神明。
「荒北地有山,山中有神,名曰大巫。」
「手可觸天,足能使地裂,與人通婚。」
再往後翻,也都是些古老的神明,同這位大巫山神相差無幾,譬如雷澤中能驅使雷霆的雷神、悍然英勇的持斧戰神等等,其中有一頁令欒青詞瞧了良久。
「神鳥鳳凰,生能御火,可焚天地。」
「神鳥麼。」欒青詞喃喃自語,指尖輕晃,一簇青金色的火苗便倏爾竄起。
西檎嶺之前這火沒出現過,而且那次變故後,欒青詞發現自己的本體都有所變化,可惜連玉奚生都不知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他這源於血脈的火會突然出現,還將西檎嶺化作了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