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吃!老不死的东西!家里就一把米也敢偷吃!看我不打死你!”年轻的妇人从灶房里几步就追出来了,路过陈瑜的时候狠狠的剜了一眼,又跑出去追鸡去了,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
老东西!
陈瑜垂眸看着自己的手,饱经风霜都写在这双手了,鸡皮一般的粗皮子都能当锉刀用,想到半个月前自己睁开眼的场景,心里暗暗叹息,穿越大军最倒霉的人是她陈瑜,没有之一,为什么?因为她穿到了一本《皇子打从民间来》的书里,而且是只活了两章的炮灰老寡妇。
刚刚指桑骂槐跑出去的是原主的二儿媳妇郑氏,闺名月娥,郑氏也不是总骂人,只有男人们都出去不在家,又到了该做饭的时候才会骂人,骂人也没什么新花样,翻来覆去就是穷的揭不开锅,再加上一句老东西。
陈瑜原本懒得理她,无关紧要的人你越是在乎,越是没好事儿,都是短命鬼,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再者穿越过来到现在就一直在病中,好不容今天是有了点儿力气了,想着出门晒晒太阳好早点儿好起来,没有好的身体那就一点儿活路都没有了,怎么也不能等死吧。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听到了脚步声偏头看过去,见小妇人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见她坐起来了,紧忙说:“娘,别急,我扶着您。”
这是老五媳妇儿李氏,闺名秀英,才过门不到半年的时间,长得细眉细眼看着秀气,性子也温温柔柔的。
李氏把药碗放在小凳上,伸手扶着陈瑜:“娘,要做啥和我说。”
“坐累了,没事。”陈瑜心里很感激李氏,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亏着李氏不嫌弃脏也不嫌弃累的伺候自己,勾起唇角露出个感激的笑:“谢谢你了。”
李氏笑着摇了摇头,回身端过来药碗,递到陈瑜的面前:“娘,您这话可重了,伺候您是应该的,担不起一个谢字的,您要真想谢我啊,就早点儿好起来。”
陈瑜接过来药碗,咕咚咕咚就喝下去了,她的病是心病,但苦药可以让她更清醒一点儿,死过一次的人格外想活着,她也不例外。
“扶我起来走走吧。”陈瑜放下药碗,说。
李氏立刻扶着她站起来,在小院里慢腾腾走着。
四间青石垒成的正房,两边各有两间厢房,在西厢房和正房的空隙里,搭了个棚子当灶房用。
院墙也高,大门是厚木板钉成的,瞅着也算结实。
刚走了不到一圈,郑氏气哼哼的进门了,手里还提着扑棱着翅膀的老母鸡,看到李氏扶着陈瑜在院子里,顿时脸就拉下来了:“我说李秀英,你这是等着我做饭呐?”
“二嫂,娘说要走走。”李氏急忙解释。
郑氏瞟了一眼陈瑜,冷哼一声:“娘说走走,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有手有脚的不能走?”
“对,不能走。”陈瑜停下脚步,看着郑氏那张刀条脸,皱了皱眉,相由心生一点儿不假,这老二家的已经有了刻薄相,不过这能怪谁?还不是原主偏心惹来的恶果?只是原主走了,自己跑这里来遭这份罪,穿越大神都内卷了吗?
郑氏脸上堆了假笑:“哟,娘这话可真有意思了,咋的?老五媳妇儿是媳妇,我就是牛马?”
“秀英,扶我回屋。”陈瑜不理郑氏,迈步往正屋去了。
李氏为难,扶着陈瑜往正屋去的时候,忍不住说:“二嫂,我马上来做饭。”
这人啊太老实了也不好,护都护不住,真是没办法。
李氏到底去做饭了,陈瑜也没拦着,她坐在铺着草席子的土炕上,琢磨这日子该怎么过。
家大人口多,说的就是老苏家了,原主打从进门噼里啪啦生下来九个孩子,算来也不是命歹,生九个就活下来九个,六个儿子三个闺女占了多子,可没有多子多孙多福寿的好命,十年前秀才相公一死,这个家的日子那叫一个江河日下。
一个月前,长子苏世坤狠心入赘,眼瞅着养大了孙子孙女都改了姓,原主一个想不开就病了,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四这个不争气的赌棍把媳妇儿打回了娘家,老四媳妇儿娘家人口可不少,几个小舅子过来把老四打了半死,非要和离。
就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原主就一命呜呼了,陈瑜就这么吋的替原主活了下来。
可往后这日子要想过的舒坦,照眼前的情况是不可能了,白瞎了自己一手好医术,偏穿到了一个老寡妇身上做什么?
吐槽归吐槽,陈瑜也知道不解决任何问题,眼下还要找个法子给自己治病才是正经的。
就在陈瑜琢磨要不要进山去一趟的时候,大门被踹开了,紧接着鼻青脸肿的苏四郎被踹进了院子,摔了一个狗啃泥。
“谁啊?找死啊?秀才家的门也敢砸?”二儿媳郑氏提着菜刀就冲出去了,拉开架势拦住要进门的人。
陈瑜不耐烦的看了眼爬起来的苏四郎,忍不住啐了一口!
什么玩意儿!也不看看自己都混成什么样子了?死不悔改,不用猜都知道是赌坊上门要债了。
“二娘娘。”
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郑月娥寒毛都竖起来了,就见一个黑大个提着小鸡仔似的把三房的六岁孩子扔了进来,苏竹隐不敢哭,爬起来抱住了郑月娥的大腿:“二娘娘救我。”
郑月娥一把拉住孩子挡在身后,厉声:“咋的?这孩子可不是苏老四的!这缺德兽没个崽子,你们可别想着抵债!”
陈瑜看不下去了,起身下地,走了两步回头把墙根底下的一块砖抠开,从里面拿出来个匣子,原主记忆里也就剩下这点儿了。
“咱们要个吃白饭的娃子干啥?苏老四欠了我们十五两银子!要么给钱!要么给屋!”带头的壮汉凶狠狠的说。
郑月娥身子一晃险些没摔倒,到底走到这一步了!败家玩意儿啊!
“给命行不行?”陈瑜拄着一根木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扬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