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坡南队的男劳力们忙着刨最后一茬木薯,娘子军们则忙着摘最后一茬棉花,不过,这最后一茬棉花的采摘,和前几次却不太一样。
在苏兆灵看来,之前的摘棉花是要弯腰,让人腰酸背痛;而这次则是要蹲踎,让人腿脚麻爪。
至于为何有如此区别一切自然还是为了提高产量。
棉花开花结铃,适宜的水、肥和日照是关键,1o月底的大西南,太阳渐弱,日照严重不足,所以,对于棉田里的最后一茬棉花,就需要进行特殊处理将那些棉铃未开裂或开裂不足的棉株拔,出,来,统一堆放到光照较为充足的田埂边、岩石上,以加棉铃开裂吐絮,最大限度地多收棉。
按照杨福全热血沸腾的说法,就是“要充分挥人的主观能动性,以革命加拼命的精神,千方百计克服不利天气条件,战胜天公,夺取棉花大丰收”
当然,这句话嘛,是每年差不多都要重复说的,不过对苏兆灵来说,自然又是一个新t到的知识点,对此,苏兆灵只能感慨
“果然,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
不过,内心里的感慨归感慨,这会儿的苏兆灵却是觉得有些苦唧唧的,实在是,这蹲踎在地上从棉铃里绵扯绵扯地往外抠棉絮的姿势,太折磨人了
就在苏兆灵忍不住又掀起吐槽狂潮时,和她蹲在田埂一角的何玉秀,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终于忍不住,羞答答和她说起了小女儿的悄悄话
“小灵子,你觉得,那个,傅敬泰,人咋样”
苏兆灵瞬间一愣,跟着立马转过脑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何玉秀的脸上,内心里“腾”地升起了三个字喔嚯嚯
何玉秀可不知道苏兆灵不但知道傅敬泰对她的“司马昭之心”,还给他助攻过,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她是被惊讶到了,脸儿一红,小声向她解释起来,两支齐刷刷的短辫悠悠荡荡的。
“就是那个,傅敬泰,他中午,不是去我家了嘛,先是硬往自己身上揽罪,向我家赔礼道歉,后来,又,又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想起那个憨包儿说的话,何玉秀不由有些羞答答地抓了抓辫,心里像落下了一串锣鼓点子似的,摇来荡去。
时间,退回午时。
且说,何爸虽然有几分大家长脾气,但也并非那红黑不分没脸没皮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自家闺女昨晚的这一通闹安在其他人头上,乱擂一气的下价做法,他还不稀得做。
所以,对于傅敬泰的“赔罪”,他只是摆了摆手,实打实道“这事儿和你不相干。”
不过,在双方一番你来我往后,何爸还在傅敬泰的一再坚持下,承了他那份所谓的“赔礼”,吩咐何妈剁几个辣子合着炒了,还留傅敬泰在自家吃了晌午饭。
傅敬泰原本心里就打着小九九呢,之前之所以像口闷井似的一厢情愿的暗恋,主要是人生头一回,不晓得如何做,这会儿好容易有机会登何家门,虽然时机看起来不是很合适,但他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所以,接下来,就生了一件令何家人万万莫有想到的事情心情自然下来的傅敬泰,壮着贼胆,磕磕绊绊地给自己来了一把“毛遂自荐”。
“咳,叔,婶,其实,我今天老着脸皮登你们家门,赔罪是第一样,还有一样,就是想让叔婶和玉秀妹子你们认得,我是个啥样人。我,我其实自从认识玉秀妹子以后,就觉得她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姑娘,不瞒叔婶说,我,我心里蛮中意她的”
“我,我虽然是个糙人,喝的墨水不多,嘴巴笨,脑子也不够灵光,没有我敬疆哥那般出息,但我还算有把子力气,也有门手艺,要是叔婶你两个和玉秀妹子矮矮眼,看得上我,我这后半辈子,就把这身傻力气陪给她了”
“我虽然不敢说以后的日子一定过得响火,但能保证,要是玉秀跟了我,我伺候她比伺候王母娘娘还上心,不说喝汤吃肉,就是吃个蚂蚱,大腿也是她的”
何玉秀哼哼唧唧地把傅敬泰的话转述了个七七八八,已是声若蚊蝇,脸若红霞,眼睛水汪汪,一张嫩生生的面皮火辣辣的灼人,羞的。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些羞人话咧,真是臊死个人了
娘子军们干活时,从来都不是安静的,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花婶子几人就正在唾沫横飞地呱啦,但即便如此,何玉秀的话,苏兆灵还是听得真真儿的,一颗热烈的八卦之心,风儿般转得飞快。
我去,真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个傅敬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瞧这土味情话说的,可比他堂哥傅敬疆同志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一山更比一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