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塔罗纳看到了也不能直接当自己瞎了,现下雨是停了,但气温还是很低,这人又把带在身上应急用的药丸给了她和孩子,再这么不遮不挡地吹一路,怕不是要原地病倒。
于是塔罗纳一番唱念做打,很轻易地就将无情“逼”上了马车。
他们两个一个“瞎子”,一个双腿残废,中间还夹着一个一岁不到的孩子,这般同处一处便显得没那么不合礼数了。
在等老马吃饱的期间,无情就跟一座会喘气的塑像似的,靠着车壁合着眼睛,瞧着像是在补觉。
塔罗纳捏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设,再加上她也没什么话要和这位命运之子将,小孩儿吃饱了就知道睡觉,马车上静得能把人哄睡。
【早上好,塔小姐。】
这时,忒休斯出声拯救了无聊得想开天眼玩的塔罗纳:【那只大鸟的检索结果出来了。】
大魔女轻轻拍了拍咂嘴巴的孩子:【看来检索结果很有趣啊。】
不然也不会花费这么多时间。
忒休斯不置可否:【您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说着,他将检索结果发给了他的搭档。
检索结果一共就只占了两个面板,里面的信息量却让塔罗纳轻轻挑了挑眉:【哦呀。】
那只大鸟似乎是一个缝合怪。
哦,时空平衡局对此使用的专用名词是——变异体。
它的外表特征有百分之七十七接近妖怪中的姑获鸟,百分之二十三接近地狱里的前哨报丧鸟,而主体死后,血液会侵染环境并主动寻找寄宿主这一点又很符合大部分寄生种的特征。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根据它抓捕婴孩这一行为,我与数据库暂时判定它为——姑获鸟。】
塔罗纳恍然大悟,她就说抓孩子这一点是有听到过的,原来是姑获鸟啊。
不过……
【这只一看就只是个小喽啰。】
太脆了,她就只是很简单地挥了挥剑,跟切豆腐似的,脆皮得不忍直视。要是异常都有这么脆皮就好了,她一个月能肝十个任务。
这只鸟的确是异常,只不过??,它仅仅是异常的小尾巴而已。
既然只是小尾巴,那它就不是冲着无情来的,脆皮的小尾巴还没有狩猎命运之子的实力,它只是在抓孩子。
但无论是妖怪中的姑获鸟,还是地狱里的前哨报丧鸟,它们都没有虐·杀猎物和吃腐肉的习惯,昨夜倘若她去晚一点,这孩子就要没了。
综上,它大概率不是在狩猎,而是在执行某种命令。
而且……
塔罗纳若有所思:【那只鸟的眼睛里没有光,像是只有些微的意识,也就够支撑它动起来。】
这又是一个疑点,就算只是脆皮的小尾巴,也不至于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异常的小尾巴不该都是悍不畏死的勇敢炮灰吗?
忒休斯耸耸肩,摘下无度数的平光眼镜,一边用柔软的擦布轻轻擦拭,一边道:【这一点确实很可疑,但异常千千万,说不定这是一个全新的异常呢?】
塔罗纳哼了一声:【全新?不,我更偏向于它是个缝合怪。】
忒休斯点头,道:【要赌一把吗?】
这是他们之间的老习惯了。
事情很有趣,那就在不影响任务的前提下,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一些吧。
无论多少次,塔罗纳都是兴致昂扬且自信满满的:【我坚持我的想法。】
忒休斯也不遑多让:【我坚持我的猜测。】
一人一系统异口同声:【输的人请客吃饭!】
双方都没有异议,新的小赌约成立。
……
吃了一刻钟草的老马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抵到了杨姑镇,镇口很是热闹,来来往往都是人,看样子大多是来买药材的商人。
金剑和银剑将马车停住,他们先把无情扶下马车,再伸出剑鞘让洛娘子握住,小心牵引着人下车。
素衣的美人一下车,立刻引来了不少注视。
洛娘子之美,便是汴京也少见,这一眼,不只有多少人看直了。
金剑和银剑微微皱眉,抬脚上前,挡住了对此一无所知的洛娘子。
无情扫了一眼周围,本就冰冷的表情更添了几分寒意,与他撞上视线之人无不心虚胆颤地移开目光,但他一开口,却是与面上截然相反的平淡温和:“洛娘子,天色不早了,此地距离冀州府还有半日的行程,不若今日便在此歇息?你与孩子需得请大夫瞧瞧,昨夜淋了那么久的雨,莫要落下病根才好。”
一入人群中便显得有些慌张的洛娘子听罢,心中的惶然不安地被安抚了下来,她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冲着无情这边微微一福身,声如潺泉:“谢公子……妾身都听公子的。”
柔弱的目盲美人孤身一人带着孩子逃亡,心中定然无助极了,就在这六神无主、慌乱得心惊胆战之际,收留她避雨,还愿意送她去冀州府报官的无情变成了威赫的天降英雄,她自是愿意听从他安排的。
这若是换了一个男人,那必然已是志得意满,但这个男人是无情。
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神色如常地吩咐金剑驾着马车慢慢跟来,银剑则推着他先从拉运药材的车辆旁进入镇中,抱着孩子的洛娘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
轮椅推出去十数步远,无情忽然示意银剑停一停,他从广袖中拿出一把小臂长的折扇,左手持扇,以扇轻点洛娘子手腕,道:“洛娘子且将孩子暂时交与银剑吧,路上人多,还请握住此扇,当心脚下。”
“……谢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