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起那個晚上,自己也覺得自己十分愚蠢,竟然那樣輕信太?子,叫林穆言和顧修遠聯起手來將?她耍得團團轉。
薛竹隱聲音艱澀,她心中有愧,總覺得自己在狡辯:
「那日晚上我正要叫小?廝破門,林穆言派人把我叫到東宮去,把我鎖在偏殿一個晚上,之後我聽說顧修遠為?你贖身,卻沒有見到你的人影,我派人尋遍了京都,也沒能找到你。直到過了三個月,我發覺顧修遠和林穆言有聯繫,這才把目光放到東宮上。」
「這樣啊,」蘇泠煙輕輕點頭,望向窗子外?的餘暉,眉目蒼涼,「原來我被關在這裡已經三個月了。」
薛竹隱用力掰鐵柵欄上的鎖,鎖乃由玄鐵製成,意料之中的紋絲不動,她沉聲問道:「鑰匙在誰手裡?」
「在林穆言的身上,」蘇泠煙抱膝不動,「我不想出去了,姐姐,我們就這樣坐著說一會話吧。」
「我沒有多少時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薛竹隱說道,「我想帶你走,你告訴我,你想離開這裡麼?」
「走?走去哪?」蘇泠煙眼神茫然,如同燒不起的死灰,「我已經無家?可回了,走到哪都會被他抓回來,還要搭上竹隱姐姐,不如在這等死。」
「沒關係,你只需要說你想不想離開這裡,剩下?的交給我。」薛竹隱攥緊掌心,她若是眼睜睜看著蘇泠煙深陷此地而無所作為?,那她就不配再?當蘇朗先生?的學生?。
想起上次她也是這樣豪邁地放大話,結果害得她失望,她頓了頓:「我的勢力畢竟不如太?子,我不能保證成功,但我一定會盡我的綿薄之力。」
蘇泠煙眼睛裡燃起一點光亮,轉瞬即逝,她低下?頭,慢慢地說道:「當然是想的,只是我不想再?等了。」
薛竹隱半蹲在柵欄前?,沖她伸出手掌心,溫聲道:「這樣,你不要等我,可是假若有一日有機會能從這裡走出去,那你就邁步出去好不好?」
「等你出去了,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我都聽著,我們可以整夜整夜地聊天,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蘇泠煙被她的話哄得活過來,眼裡展露一點生?機:「那樣的話,以後我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她匍匐過去,微涼的掌心握住薛竹隱的,寬大的袖子下?那截皓腕幾欲見骨,隱隱露出幾道紅痕。
「我不能常常來看你,那樣會被林穆言發現。」薛竹隱緊緊裹住她的掌心,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耐心地給她解釋。
她忽然怔住,昨日在城牆之上,顧修遠似乎也是那樣裹住自己的掌心,她當時甩開了他的手,也許他會有一點難過吧。
「你的手……」薛竹隱抓住她的手腕,驚呼道,「這是怎麼回事?疼不疼?」
蘇泠煙不好意思地抽回來,把手藏進袖子裡,無所謂地笑笑:「我不聽話的時候,他就把我綁起來,他想讓我像條狗一樣……」
薛竹隱不等她說完,隔著柵欄將?她抱在懷裡,摸摸她的頭髮,又在她背上輕拍:「這種日子不會很久了,泠煙,你再?忍忍,你再?忍忍……」
她目下?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說些徒勞的話。
蘇泠煙伸手抱住她的背,再?也沒有忍住,小?聲嗚咽。
二樓寧寂一片,唯有蘇泠煙隱忍的啜泣聲,薛竹隱輕拍她的後背,悲憤像藤蔓一樣纏繞在她心頭。
她現在就想去找林穆言對峙,就算她和林穆言撕破臉又怎麼樣呢?總歸是林穆言沒理在先,他豈能將?恩師之女囚禁於此!
蘇泠煙大好的年華,青春的生?命,被他關在這個暗無天日之地,變得麻木,枯槁。
他萬萬想不到看起來溫潤斯文的林穆言背著人竟然這樣惡毒變態,真是無恥至極,禽。獸不如,顧修遠比他還好一些!
當然,顧修遠比禽。獸要好一些。
薛竹隱收回自己發散的思緒,問她:「泠煙,你可知道,東宮裡還有沒有像你一樣被關起來的女子?」
林穆言這麼惡毒,萬一在東宮還有別?的被囚禁的女子呢?
蘇泠煙伸手擦了擦眼淚,懵懂地看她,搖頭說道:「我自來到這裡就一直被關著,沒有聽林穆言和婢女提起過。」
她看一眼窗外?,夕陽已經沉入樹梢之下?,真的不能再?耽擱了。
「好,此事我再?查一查。我該走了,在這裡要好好吃飯養身體好嗎?我今日來看你的事情不能和任何人說,你也要穩住自己的情緒,不要被林穆言發現了,剩下?的就交給我。」薛竹隱又摸了摸她的頭髮,起身將?食盒遞給她。
「無論如何,我等竹隱姐姐,哪怕沒能帶我出去,我知道這世間還有人牽掛著我,也是好的。」蘇泠煙紅著眼圈,拼命不讓眼淚掉下?來,抬頭沖她笑了笑,將?食盒寶貝似的摟在懷裡。
從香辰殿出來,桃娘好奇地問:「大人同蘇娘子說了些什麼?」
薛竹隱說道:「這些事情對你來說知道得越少越好,今日之事你連纖蘿也不可說,不然小?命難保。」
桃娘變了臉色,護住自己的脖頸,連連點頭。
林時從園子那頭的小?路上穿過來,見了薛竹隱,笑道:「大人去了好久,叫奴才好找。太?子已經回東宮了,找大人說話呢。」
「我出來這麼久,指揮使正找我呢,」薛竹隱擠出一絲笑來應付他,「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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