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方面能够进一步钳制散兵,另一方面也是对深渊的警告,警惕这个远在国度南端的组织,不要把欲望延伸得太过膨胀,一切都无法逃脱他们的情报网络。
散兵瞥她一眼:“你要救下他们?”
荧收起手机,按黑屏幕,起身站定。
她周身只有路灯的投射,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圈柔和的光,淡蓝色的礼裙沾染了河水的潮湿,束缚在身上,像是无法自查的禁锢。
“那是我哥哥的事。我在威尼斯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她与他静静对视几秒,晨雾中她开口:“我要走了。”
散兵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透过她的双眸读出什么。
荧被他目光逼视,她回之以一个淡然的笑。
笑意转瞬即逝,从眼神到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在透露着她的不在意。
散兵在她的笑中败下阵来,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似乎已经撑不住脸上的面具,只能借助呼吸来进行微妙的调整。
这场扭曲的感情,终究是她占据了上风。
她不在意他的武力,她也不在意他的感情,甚至大有舍弃过去一切,彻底踏入另一段生活的模样。
她年轻,聪明,又有执行力,哪怕是他,哪怕他怀有再强的执念和私心,也无法妄想出她为他驻足的理由。
她已然抵达彼岸,只余他孤身一人,沉在河底,任凭冰冷的河水冲刷他已经生锈的关节。
他听到自己紧绷干涩的声音:
“这一年,你过得怎么样?”
荧像是觉得好笑,他望向她,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高位者向下俯瞰的怜悯:
“——我同我的血亲一起生活,你觉得我会过得怎么样?”
潜台词是,她的生活一定很好。
但是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要提出这样的,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散兵无法回答她的反问。这时他突然发现,在自己不自知的时候,他的一只手悬在半空,看手势似乎在做虚握与收拢的动作。
而他的手心对准的方向,正是他的心脏,他后知后觉感受到窒息,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隔空掐住了他的心脏,浑身血流冰冷,剥夺了他对温度仅存的感知。
掐住他心脏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抱着自己的孩子,毅然沉入河底的女人。她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向他倾吐最狠毒的诅咒。
“我诅咒你,你会亲手毁掉你最爱的人,你们将会永远地,被分隔在两个世界。”
风声骤起,水拍石岸,似乎有水鬼要从河道里狰狞地爬出来。
散兵颓然地垂下手,半晌他说:“是吗?那就好。”短短的几个词耗尽了他全部的气力,反而是荧弯下腰,抬手扶住他的单肩,她的目光与他平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