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子听了也跟着明白过来:“好啦,我不过是发几句牢骚,怎么,你们三姓景的,欺负我一个外姓的?”
景蓁、景承:“哎呦,我们怎么敢?您可是我们亲娘~”
景耕:“说什么呢,你是内人,哪里来的外人一说……”
然后一家人相视一眼,便齐齐笑出声来。
自打开始建制冰作坊,这段时间景蓁就没少跟着忙活,监查作坊的建造,核实一应工具是否适用,看顾实际制冰现场,提醒相关注意事项,梳理顾客群体,收集顾客体验等等,不可谓不辛劳。
好在有辛劳,就有收获,卖冰赚了不少钱,而且因着天气越来越热,接下来卖冰的生意会愈发好,逸王赵安高兴,在结算罢一月盈余后,当即拍板在广进楼摆庆功宴。
是日,景蓁和景承兄妹如约来到广进楼,中楼三层。
走廊上,逸王赵安看到兄妹两人,面上一喜:“哎呀,小景、泽铭你们可来!”
说着,就招呼两人进身后雅间。
然后,景蓁他们一进来就看到陆济、敖旷,逸王赵安的舅家——魏国公府的几个表兄妹。
其中还有一个未见过的男子,生得方脸粗眉,器宇轩昂,隐约同赵安有五六分相像。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赵安的声音:“嘿嘿嘿,小景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哥,就是那个亲哥哥,临时来凑热闹的。”
旁边,景承已然向那人见礼,景蓁反应过来,赶忙跟着行礼,元祥帝赵宣笑着叫两人免礼,言说今日是微服出宫,不必拘礼。
说话间,逸王赵安已经拉着景承入席,在他身边坐下,然后席间就只剩下两个空位,一个是陆济旁边,另一个是敖旷旁边。
陆济、敖旷两人齐齐看向景蓁,景蓁回以微笑,来到陆济身旁落座。
陆济唇角微不可查勾起一抹笑意,敖旷则面上划过几分黯然,不过,两人神色都很快如常。
然上首的元祥帝赵宣,却将三人的似有若无的暗流,看在眼里,脸上流露出几分玩味。
行菜呈上时果一行:樱桃、香瓜、枇杷、荻蔗等,干果子:旋炒银杏、芭蕉干、沙苑榅腉、回马孛萄等。
缕金香药:官桂花儿、水龙脑史君子、甘草花儿等,雕花蜜煎:青梅荷叶儿、缠枣圈、糖霜玉蜂儿、白缠桃条。
砌香咸酸:香药藤花、砌香樱桃、紫苏奈香、沈香藕花、香药韶姜等,脯腊:界方条、云梦羓儿、獐羓鹿脯、皂角铤等。
……
诸般看盘摆上。
期间,元祥帝不知怎的,就提及当初景蓁跪宫门一事,笑问景蓁是否怨他当时铁石心肠。
景蓁……就是真怨,她能承认咋滴?
再者景蓁反应多块啊,赶忙回说不敢,称再没有的事,又拿古之圣君明君,明里暗里替元祥帝道做官家的难处,云云。
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有礼有节,言之有物,情真意切,得体周全,七窍玲珑,溜得飞起,在场众人听得目瞪口呆,简直引为天人。
其中,唯陆济神色安然自若,彷如一早就知道会如此一般,眼角眉梢蕴着浅浅笑意,不对,还有景蓁亲哥哥景承,也于他人不同,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嗯。”元祥帝龙心大悦,当即放言:“景蓁你若为男子,朕必授你紫袍加身。”
宋承唐制,三品以上,服为紫色。
景蓁:“以前也有人说过臣女若是男子,会如何如何,可臣女从未觉得自己身为女子,有什么不好,有什么好可惜的?但今日官家这般金口玉言一说,一场泼天的荣华富贵摆在眼前,竟是生生错过,臣女只恨自己,生就不是男儿郎!”
此话一出,也不知是谁最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然后众人轰然大笑。
因做着制冰生意的缘故,现下广进楼已经早早开始卖起了酥山、凉水,广进楼又趁机推出新的香饮子,大受顾客好评。
魏国公霍家霍香君几个小娘子,就问行菜点了贵妃红、眉黛青等苏山,其他人或要或不要皆随心意,景蓁自己要了甘草冰雪凉水,然后看向陆济。
陆济一笑跟着点了香饮子无尘汤,侧身同景蓁说起,自己新得的几本游记,景蓁听了只说要借来看。
陆济:“就在朝砚轩的藏书阁,你要看,随时来取便是。”
“无尘汤。”忽然一个略有些突兀的声音,打断两人说话,景蓁、陆济一同抬眼望去,却是敖旷冲行菜报香饮子。
陆济瞥他一眼,继续同景蓁叙话,一来二去,景蓁就提及自己打算庄子的想法。
陆济:“哦?要买庄子?”
景蓁:“嗯,这不和王爷合伙的卖冰生意有了进项,我就想……”
然而话为说未,旁边敖旷又开口了:“哦?景小娘子要买庄子?”
景蓁:“呵呵是啊,这不和王爷合伙的卖冰生意有了进项,我就想着置办些产业。”
敖旷立刻就将话接过来:“嗯,置办些产业好傍身,这也是正理,眼下可有眉目了?”
陆济……敛目一笑,幽幽道:“敖太尉别不是养了鹦鹉吧?”不然怎么这么爱学舌?
敖旷不是傻子,作为当事人自然听懂弦外之音:“陆相公莫非养了狐貍?”反唇相讥,不然怎么如此阴险狡诈?
两人这般前言不搭后语,在场众人听得一头雾水,气氛也莫名有些诡异。
然而,景蓁身处其中,人一点不尴尬,什么话都能接,接不了~硬接:“诶?陆济没养狐貍啊,敖太尉你养鹦鹉了?”
闻言,陆济险些没笑出声,似笑非笑的瞧向敖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