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嫁了个探花,倒是管起爷的屋里事来了!!”
丫鬟被吓得不敢言语,虽说知道贾赦骂的是家中的姑奶奶,但她们这做下人的,哪里有胆子去问原由。
不过贾敏并不在乎这些,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将家中人请了来,才闹出了这等事,若是遇到个心胸狭隘的拿着此事做文章,她那父亲恐怕也走不得那么安详,他们夫妻二人如今就要往那江南去,总得将这事弄个分明,免得将来给王良和芸娘带来烦扰。
是夜林如海亲自来接了人,等到他们离京那一日,贾赦只说自己肚子疼,未曾出面,最后还是贾政出面送了一程。
衣锦
林如海去年八月里离开姑苏,来到京中不过一年,四月二十八,人间芳菲尽,荼蘼都开到了尽处。
所谓开到荼靡花事了,他此番进京得了个探花,也算将自己的一段心事了结。姑苏林家一直有家书送来,书中提及病情多是尚可,但林如海毕竟为人子,就算心中知晓父亲还能熬上些时日,依然归心似箭。
只是林如海的二十岁生辰在五月里,却也只能在路上过了。
“老爷如今也不必与我一道用素的,近来清减了不少,若是将来父亲母亲见了,必定是要心疼的。”贾敏作为外嫁女,守孝的时间虽是不如贾赦和贾政两个兄长,但照着当下的规矩,总也要守过百日才成。
林如海作为女婿,是不必守孝的,却也依旧天天同妻子一道用素斋。
听得贾敏如此说,他确实不在意,只又夹了一块素肉到碗中,笑道。
“这天越发热了,人本来就会清减几分,吃些清淡的正好。”
往后却也还同妻子一起用饭,因为贾代善新丧,又在归途中,林如海的生辰都是清清静静的过了,若说讨了好处的,那是林家服侍的下人们,沾着主子的光,都多得了一月的月钱。
自京中往南边去,多走水路,因是顺丰顺水,教程倒是比北上之时快了十来日,六月底,林家的大船就回到了姑苏。
林如海此番是奉旨还乡,圣上还赐了些药材补品以示安抚,他前世见多了贾府里的世家子弟们的招摇,今世却比之先前更加谨慎,早先就写了家书快马送了回去,嘱咐林家人万不可做排场相迎,故而他今次本应是衣锦怀乡,大肆庆贺,码头上也不过是林家接应的下人们,一个个神情肃穆极了。
登时就有人议论开了。
“这不是林家那得了探花的大爷吗?这样大的喜事,怎么这般……”
“虽是得了探花,这林家老爷身子不成了,还是圣上的旨意要探花回姑苏,哪里欢喜得起来……”
就算林家不曾声张,但是好事的人听了消息不免是要到码头上凑热闹,瞧一瞧这林家的美探花是个什么模样。可碍于林家的家丁个个人高马大,脸色也不怎么好,只敢远远围着,窃窃私语,并不敢上前来。
林如海携贾敏登了车,片刻不停的就往林家祖宅去,至于后面是琐事,自是有人会料理。
那些好事的围观百姓见林探花匆匆走了,看着林家下人们搬了一会子物件就觉无趣,不多时就做鸟兽散。
近乡情怯,林如海见到大宅朱红的大门之时,竟然也生出了几分怯意。
前世他得中探花之时,双亲早已故去多年,那时不过是烧上些香纸,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甚至不知二老泉下能否有知,这一世却是能在父母尚在人间之时就了此夙愿。林如海的手有些微抖,林府的大管家自码头一路迎了大爷归来,面上的喜色终于掩盖不住。
“大爷,这院子今年开春全部翻新过了,门也新漆上了,就等着大爷的好消息。”
那管家一面笑着,一面又激动的要流出泪来,见管家如此,林如海便心中有些底,父亲的身子或许有了几分起色。
“父亲近来身子如何?”林如海迈着大步边往正堂走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