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很快到了现场,经过勘验,确定左朴是被人杀死,手法是用钝物击打头部导致。警察在院子里靠近房间的位置和二楼楼顶都现了血迹,但是和左朴的血型不匹配。
按照邢修的供述,这别墅没有丢失任何的财物,这就暂时排除了入室抢劫杀人这个可能。
接着,作为死者的家属,左齐来到了现场,他看到了邢修后先是一愣,问:“你怎么在这?”
邢修没有回答,警察将情况大略的做了说明,问左齐,死者,也就是左齐的叔叔左朴跟谁有仇?或者结怨?
左齐说他父亲就弟兄两个,他这个叔叔不喜欢和人交往,喜欢独居画画,没什么朋友,跟谁有仇这个没法说,据他所知还真没有。他的叔叔和妻子的婚姻名存实亡,也没孩子,已经分居两三年了,基本上已经是形同陌路,离不离婚其实也就是一个形式,所以自己的婶婶(也就是左朴的妻子)应该也没可能来杀害自己的老公。
大家都知道死者左朴的哥哥是裕隆集团的董事长左中,而左中又是省政协委员,因此警察对这件案子非常重视。
左中现在不在国内,左朴的妻子闫芳在省外正在往回赶。
邢修接受完了询问,在院子里对着四处观看,左齐和警察说完话之后过来问:“你一直给我叔帮忙?”
左齐说的客气,说帮忙没说打工,邢修将自己和左朴认识的过程说了一下。左齐看着院子里停放的奔驰跑车说:“那是我爸送给我叔的,可是他不要……人多有人多的好处,画画不一定非要离群索居,九号门那边怎么了?非得学古人在深山老林中隐居。”
听左齐这样讲,邢修觉得九号门那里的别墅说不定也是左齐的父亲送给左朴的。
依着左朴的性格,如果他有能力,他绝对不会依赖于任何人。
邢修有些没话找话:“你叔叔是一个很努力的画家,很勤奋。”
“勤奋和努力的人太多了,关键看方向对不对。男怕入错行,如今搞文艺的没前途,你要听谁说搞艺术赚大钱,那他准是靠着卖课在赚学的人的钱。劝人学画,千刀万剐,要不是我爸……”,左齐说到这里停住了。
左齐是不是想说左朴要不是有左中扶持,连生活都成问题?邢修忽然觉得左齐的思路非常清晰,和学校里表现的那个纨绔的样子很不相符。
邢修往崖底下看了看,皱眉说:“不对,你看……”
左齐跟着往下看,问:“什么?”
邢修:“那里似乎有血迹。”
左齐一瞧,果然是这样。邢修猛地看着别墅顶部,而后又看看山谷下面,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对左齐说:“跟我来。”
左齐莫名其妙的跟着邢修,两个人出了院子从公路往上走,到了一个拐弯处,邢修比对了一下角度,左齐问:“你该不是说有个人从这里被车撞到了我叔叔的别墅上,楼顶的血和地上的血都是那人留下的吧?”
邢修说:“我就是这样想的,而且,我还觉得被撞的人肯定当场死了,而肇事者为了查看就到了别墅里,他本来想毁尸灭迹,可是没想到你叔叔在家,于是就对你叔叔实施了暴力,杀人灭口。”
“我他妈!”左齐听了就大声喊了起来。
经过警察进一步的核实,的确和邢修猜测的一样,很快,警察们从山谷里找到了一具已经分辨不出长相的男性尸体。
经过法医鉴定和现场勘验,确实有人就是交通肇事,车开的太快,将被害男子撞飞了左朴的别墅上,而后肇事者又翻墙进到别墅里将左朴杀死,再将房顶的那具尸体扔到了崖底下。
警察们分析,肇事杀人者是因为紧张和时间不够用,急着想逃离,否则他们可能会将左朴的尸体也扔进山谷中。
这样案件的脉络就很清晰了。只是那个肇事的车辆和涉案嫌疑犯又是谁?
邢修从心里是希望警察赶紧破案,将凶手抓获,这样他就能和这件事彻底的撇清了,所以表现的很积极。但在左齐看来,邢修这个人是很有责任心和很讲义气的一个人,怪不得叔叔脾气那么古怪的人能那么信赖他。
人死不能复生,左中回到岭南后,为弟弟举行了追悼会,邢修也去参加了,而且在追悼会上他看到了一个让他觉得世界真是太小了的人——左朴的妻子闫芳竟然就是那次体检在医院里和傅振洲说话的那个漂亮的女人。
从司法局确认了考试成绩申请认领法律职业资格证书出来,邢修有些踌躇满志,他想起来一个笑话,说男人有四千万:千万要工作、千万要独立、千万要自信,千万别指望任何人。他倒是觉得哪有那么啰嗦,只是一句话就可以了“人多不足依赖,凡事只靠自己”。
终于通过了。邢修无声的笑了笑,打算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自己犒劳一下自己。这时路上有人叫了一声,接着那辆最熟悉不过的奔驰跑车靠了过来,左齐在车里喊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左齐一眼就看到了邢修手里的成绩单,邢修没法隐瞒,老老实实的说自己查一下成绩。
左齐不能置信的看着邢修,接过将成绩单翻开一看:“你行啊!没看出来。这就是‘默默的努力,然后惊艳了所有人’的典范嘛。”
邢修笑了笑,问:“你去哪?”
左齐反问:“你去哪?”
邢修说:“找地方吃饭。”
左齐道:“巧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左齐这么的热情,是不容质疑的口吻,邢修没法推脱。
左齐开车的技术很高,两人一会就到了一个大厦前,邢修抬头一看,至真酒店。
左齐很熟悉的在前面带路,酒店迎宾脸上带着职业微笑,穿着开衩到了大腿那里的旗袍将两人迎接上了电梯。到了十二楼,电梯小姐软语轻声说:“十二楼到了,两位先生请慢走。祝您们今天愉快。”
出了电梯,又有一个端庄的女子过来问候,左齐泰然自若的说去泰山厅。等到了地方,里面还真是宽敞,还有专门唱歌的地方,又有专门服务人员候着点菜。
左齐一口气说了五个菜,然后让邢修点,邢修问:“还有别人?”
左齐:“就你和我,哪有别人?你要有,打电话一起叫来。”
邢修迟疑了一下说:“你这是专门请我?”
“我有眼不识金镶玉,今天一是请你,二是赔罪,还请你接受,”左齐说着问:“喝什么酒?”
“你……”邢修再一想算了,他诚心和自己拉关系,拒绝也不明智,就说:“你做主,我从来没来过这种高档饭店。”
左齐要了两瓶红酒,见邢修不点菜,就又加了一个汤,而后对着邢修说:“所谓高档饭店,就是厅堂阔气像博物馆、桌椅得像大宅门、菜碟摆的如同古玩店、酒水贵的似飞机场、味道差得像大食堂。当然,服务员一个个美貌赛空姐,到了这种地方,你会更真切地体会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良辰美景是免费的。”
左齐的话让邢修对他不禁刮目相看,厅里站着两位女子听着也笑,左齐又说:“而所谓的大饭店,其实都一心憋着要宰人的,贵,那是一定要贵的,否则体现不出来宾的高贵和对客人的尊重,其实口味倒是无所谓的。这样给你说吧,但凡是上了档次的人,没人在意口味,来到这里都是要拉关系谈事情,体现的是一个‘诚’,再有就是各自的风度。总而言之,这种富丽堂皇华的高档酒店就是一种市场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