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医院给他打电话,下达病危通知时,那一刻,他的世界一片茫然。
“妈妈不是快与她的相好结婚了吗?怎么……”
他听到自己问了一句。
对方以为打错了,挂了电话又打过来。
林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去到医院的,那段记忆他很空白。
只记得白色的墙与冰冷的手术中那三个字样。
林妄僵着身体,目光生涩地盯着那扇关闭的门。
这一等,等到天黑透了。光线偏斜,林妄的影子从这一端跑到了另一端,他就再没有动过,连眨眼都寥寥。
门开的时候,林妄的眼泪突然掉了出来,他太害怕了,那是与他相依为命的妈妈啊!
“医……医生,我妈妈她怎么样了?”
“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但还需要二次手术。”医生的回答让他镇定下来。
他同意了二次手术,护士让他支付手术费并告诉他先前有人送过一次钱,交齐了一次的手术费,他只需支付二次手术就好。
林妄猜那人应该是妈妈口中喜欢的人。
但他无暇顾及其他了,他跑回了林家,在大门前跪了一夜。
林卓不愿意,他说庄雨澜水性杨花,该死。
林妄忍着脾气想奢求林卓最后的良知。
可是,天亮了,那个人绝情到让他生恨。
最后,林朵出来说——只要你肯放弃林氏家族的继承权,我就帮你这回。
他应了,拿了钱签了弃权合同,自此搬出了林家。
林妄提着行李箱拿着钱回了医院。
从此开始了漫长的陪跑。
庄雨澜的病情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她会生气,让他回校读书,不好的时候,她就在手术室里,在生死线上排徊。
他在角落祈祷着,有时也会埋怨庄雨澜口中喜欢的人怎么还不出现。
次数一多,她便现了,这才解释说——那人去了上京,去找高明的医生了。
林妄其实只是被逼急了,不愿意看到庄雨澜这么难受,他没有办法,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让庄雨澜好受点的办法。
他数不清自己多少次蹲在手术室了,数不清自己哭过多少回,也数不清自己多少次在沉睡中惊醒。
他像一条涸泽了的鱼,在干裂的地面上无力的挣扎着,看着日渐虚弱的庄雨澜无能为力。
最不能回忆的是暴雨的那夜。
那扇手术室的门隔开了林妄与庄雨澜。
雷鸣声阵阵。
他的心慌极了。
进手术室前庄雨澜抓住他的手像无声的告别,那里弥留的温度已经消散了,像是早已预示着结局。
不过是短短四小时,医生便出来宣告了死亡。
林妄的眼睛通红,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大风刮得医院的窗摇晃作响,像是下一秒就能把玻璃震碎般。
庄雨澜被推出来的时候,林妄终于崩溃了。
那一夜,林妄的世界只剩下了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