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保持住闻人世家这份荣光,需要庞大复杂的?可互相攀附的?关系,这种关系由姻亲来维护,是最合适的?。
说好听些,是门当户对。说难听些,都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唇亡齿寒,她害怕了。
闻人听榆哭着说了许多,看起来被邹氏来人吓坏了,发泄似的?,又道:“从小就告诉我要以家族为?重……家族为?重!把我视为?物件送出去讨好别人,凭什么要求我以它为?重!”
“祖父若当真将我嫁入宫中,我就趁着侍寝的?时候刺死?皇帝,到时候所?有人一起死?好了!”
说完这句,闻人听榆情绪彻底崩溃,往矮桌上一伏,埋头大哭起来。
江颂月被她这一通话说懵了,看着她不断颤动的?消瘦的?双肩,张口?欲言,欲言又止。
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那些流于表面的?安慰的?话,恐怕只?会让她受到更大的?刺激。
江颂月默然?陪着闻人听榆,被她的?情绪感?染,心情沉重起来。
这厢正哭着,外?面侍婢小心翼翼地敲门,低声?道:“县主,三少夫人来了。”
闻人听榆忙擦拭起眼泪,江颂月见她狼狈,心上一软,拍拍她的?肩膀,到外?面见袁书屏去了。
袁书屏是来送药的?,“上回说要给你拿祛疤的?药,竟忘记了……”
她与闻人听榆正相反,笑?吟吟的?,瞧着没受到任何影响。
江颂月摸着她送来的?瓷瓶,想起上回悬而未决的?疑问是什么了:她怎么知?晓闻人惊阙身上有伤疤?
直觉让江颂月把这件事与闻人听榆那番话联系在一起。
辅国公注重氏族,孙女?对他来说是获利的?棋子,孙子又会是什么呢?
是氏族的?未来。
“祖父严苛……”闻人惊阙的?话音回荡在脑中。
江颂月心头一紧,问:“三嫂,这药当真有用?三哥身上的?疤祛除掉了吗?”
袁书屏抚着肚子的?手一顿,掀起眼睫,淡淡道:“每一道鞭痕都是幼时祖父对他的?教诲,他大概是不愿除去的?吧。”
幼时?
江颂月抓紧了手。
她再次想起那个少年时离家出走,数十年不回的?桀骜四叔。
袁书屏也想到他,说道:“当初知?晓五弟曾离家两年,音讯全无,我当他是要与四叔一样,选择另外?一条路呢,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这时,江颂月才隐约明白闻人惊阙说过的?“难念的?经”是指什么了。
回看闻人家兄妹几人,已成亲的?共三人,其中两人是门当户对的?权贵世家,唯有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小商户,辅国公竟然?没有阻拦?
江家是不能为?国公府提供任何利益的?。——除了照顾闻人惊阙这一点。
就为?了这个,值得吗?
江颂月心里乱糟糟的?,后来袁书屏又说了些别的?,她没怎么听得进去。
她想与闻人惊阙确认这事,想起上回谈及他身上疤痕时的?言论,觉得闻人惊阙是不想提及的?。
江颂月能忍着不问,情绪却不自觉地从眼中与嘴角流露出来,眼睛一个劲儿往他背上扫。
闻人惊阙看得出来,联想了下这几日府中事,再一想闻人听榆来过,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知?道六妹要嫁去皋州的?事吗?”江颂月终究是没忍住,绕着圈子问起来。
“还没明说,不过猜到了。”闻人惊阙道。
“她好像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