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感官敏锐,早已死了不下十次。
这种手段闻人慕松并不陌生,曾经他养在祖父膝下,类似招数经历过许多,并未对他造成多大的威胁。
只是某日深夜难眠,他突然意识到,辗转多年,再遇这些谋命的毒杀手段,竟然并非来自仇家,而是来自他的枕边人。
闻人慕松因这个发现一夜未眠,次日,他去见了闻人惊阙,回来时天色已晚,在院门口碰见了大夫人。
大夫人乍见儿子,不自然地停住脚步,随即挤出笑,迎上前道:“回来啦?正好娘有事与你说……”
自从上回送的暖床侍婢被遣送走后,这是母子俩第一次私下对话。
闻人慕松与生母疏远,也明白她不爱与自己相处,更清楚自己对她来说,仅仅是未来的依仗而已。
“改日。”他平淡拒绝,目不斜视地跨入院中。
大夫人讪讪站在一旁,未敢阻拦。
进了内院,袁书屏的侍婢见了他纷纷避开,只有伺候闻人慕松的小厮迎上来,低声道:“今日袁夫人登门,陪了少夫人大半日,日落前方才离开。”
小厮不清楚这二人发生了什么,但模糊感受到院中的古怪,为此,特意小心地多提了一嘴:“……少夫人心情似乎不大好……”
闻人慕松点了点头,鼻尖一动,隐约嗅见一丝酒味。
味道已经很淡了,或许是袁书屏待客让人上了酒水,他未在这上面多想。
袁书屏心情不好,对付他的手段只会更加狠戾。
他已习惯凡是入口与近身的东西,都可能存在危险,可直到入睡前,都未遇见任何陷阱。
小厮从侍婢那得知袁书屏心情不好,这不会是假。
袁书屏不会平白无故对下人发火,毒杀他是最好的出气方式,她没动手,倒让闻人慕松心中起疑。
闻人慕松想不通其中缘由,心中惦记着这事,在窗口吹风时,恰望见嬷嬷打着哈欠从袁书屏的房间退出,怀中未抱孩子,料想女儿今夜是留在了袁书屏身边。
他还未陪过女儿,不知她夜间可会哭闹。
闻人慕松定定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想起这日与闻人惊阙的对话。
闻人惊阙问他想做什么,当时他回答不知道,但是现在,闻人慕松知晓自己想做什么了。
他想弄清楚,袁书屏今日心情不好,为何没有对他下手发泄情绪,以及女儿夜间会不会哭闹。
闻人慕松去了袁书屏的房间。
夜色已深,外间燃着盏烛灯,两个守夜侍婢正在烛灯旁悄声说话,见了闻人慕松连忙站起问好。
里面的袁书屏听见声音,微微侧脸,冷嗤一声,未命人阻拦。
隔间的纱帘被掀动时,她也没回头,只冷淡道:“明日我娘还会过来。”
她在警告,不管是她、孩子或者是侍婢,只要她的人出了事,袁家都会将矛头对准闻人慕松。
闻人慕松“嗯”了一声,缓步走近。
他知道袁书屏做得出这事,只是碍于事情未发生,他没有任何行凶的征兆,袁家无法率先发难而已。
屋中很暖,闻人慕松走到床榻边,看见袁书屏撑着下颌侧躺着,里面是穿着单薄小衣裳的女儿。
已满月的孩子白嫩嫩的,小手攥着袁书屏的食指,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动也不动地盯着她,像是在认人,又像是在发呆。
“会认人了?”闻人慕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