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还如云妹妹一样,疑我小性儿。难道我就不知你的心吗?
既信我,勿絮絮。不信我,勿优柔。
林黛玉掉下泪来,本来自从宝玉说了“你放心”,互通了心意之后,便没有这些试探了,宝玉今日也是关心则乱,听了黛玉的话,再看她如今情形,便知晓不是她误会,而是自己误会了。
立时又连声道歉。
宝玉道:“我跟老太太说了,你吃这燕窝甚好,如今她们可有把东西给你送来?”
“你跟宝姐姐如今倒好了,有什么事不和我说,竟和她说,把我排到后面?”
宝玉连连哀叹,做个庄家老头子的姿势摇头跺地,配上那张俊脸分外滑稽。
黛玉看他故意扮痴抱怨引自己发笑,也就慢慢收了眼泪,“竟说些好没意思的话。”
宝玉见她不哭了,也就放下心,随意的坐在一旁椅子上,笑道:“认真的,我给你说句有意思的话。”
将折扇一开,道:“人生必有隐恻,近之则失其宜,远之则劳彼心。”
黛玉听了,细想果然有道理,慢慢的踱步也坐到一旁,低头不语,半晌才道:“这又是哪里听来的?”
宝玉顿了顿,接着又凑近了她,神秘道:“琰儿原来自己写话本,我去他那搜罗了一堆,你可要看?”
黛玉一时想起她最先看到贾琰写的那本《松梅花凤缘》,一时又想起宝钗劝导她的那些话,难得有些左右不定。
“他倒是有空,不过,你可得小心舅舅知道了,打你板子。”
宝玉道:“你知道我的性子,说也白说。”
黛玉见他这样,心里也豁然开朗,其实最开始她对宝钗的话也是有点不以为然的,只是世间女子所接受的教条一直是这样,她也没有出格到一点都不在乎。
但女子不读书只做针线的好?看杂书便是移了性情?这点恐怕她永远不认同。
一些教条的制定者希望培养出一批以三从四德为模板标本的复制品,他们希望女子不妒不嫉,温柔孝顺,永远以夫为天,以子为命,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思想性情都有不同,她们最该听的其实是自己内心的声音。
黛玉叹道:“你果真能一直这样的性子,倒好了。只怕世事无常。”
“想那么远做什么?”宝玉笑道:“倒不如想想咱们诗社下次做什么诗好?如今园子里新来了这么多人,必定要拉她们进去,大嫂子说等到下雪的那一日,咱们咏雪,你看可好?”
遥山远水太匆匆,渺渺茫茫,又是一年冬。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男主还是不要出去了,因为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一穿过来就撇清关系感觉还是太过凉薄了,不说救不救的,只是尽自己所能也算负点责任吧,然后这几章太苦哈哈了我觉得这不是我要的风格呀,我得想想,我还是弄个简单的小文文就好,要赶紧加快速递,争取贾府早日玩完。
还补了87版红楼,天呢,我觉得我要宝玉附体了,黛玉妹妹是朱砂痣,但是其他的真的也好可爱啊,本来不喜欢探春晴雯,但看电视觉得怎么会有这么英气或这么娇俏的女孩子,好想让男人们都滚远点
拜名师另谋出路
十二月的冷冬,银花珠树,大雪铺地,呼呼的北风吹过,刮得人脸生疼,崎岖的山道上,不见人烟,只有牛车轧出来的两道冰辙子印,许是早起的卖炭翁留下的。
一位老人背着个大布袋,正在山路上独行,雪地成冰,老人脚下不稳,“哎呦”一声,眼看着就要摔倒。
老人一把年纪,这在雪地里摔一下,把腰扭伤了怎么着也得躺个十天半月的。
“阿公小心些。”谁料这时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了老人一把。
缁色的毛皮飞滚大氅毡帽下露出一张年轻朝气的脸,正是贾琰。
他朝老人腼腆的笑了笑,“阿公往哪里去?”
老人就着他的手站稳了身子,抬头打量这位好心人。
除了外头罩着的缁色毛皮飞滚大氅,里面只一件普通锦布的藏青长袍,用暗花雪绫的腰带系着,脚蹬着一双鹿皮短靴。
面目白皙,手无厚茧。
老人笑了笑:“往这头的寒山寺去看看。”
贾琰道:“是吗?真是好巧,我也正往那里去,不如跟阿公一起走吧。”
老人目光了然,点了点头:“从京城的朱雀街,到这将近三十里外的寒山寺,一天一夜,一直跟我这老翁同路,的确是巧。”
尽管北风凛冽,冰雪冻人,贾琰还是觉得脸上发烫做烧,他摘帽抚袍,后退一步,拱手高举,自上而下,鞠躬过半,行一长揖,端正道:“虞老先生。”
虞圊,三朝元老,嘉元四年进士及第,殿试上被圣人亲点为状元,之后入翰林,四十便进内阁,官至从一品,为先帝少傅,却在先帝登基为帝时致仕,先帝百般挽留,无果,只好随了他意,之后虞圊自己在京城办了崇泽书院,辅导学生授课,他的学生,十有八九,都是进士,不过短短几年,他又关了书院,只在家含饴弄孙,过起了田园老翁的生活。
到今上继承大统,加上他十来年不出头,人们便渐渐淡忘了这位大儒。
虞老先生去拿刚刚摔在地上的大布袋,贾琰先他一步,也不顾雪泥肮脏,抢先扛在了背上。
只是这大布袋里也不知装了什么东西,沉的很,估摸着得有六七十斤,贾琰凭着一股猛劲甩到了背上,竟然被甩了一个趔趄,差点自己先摔了。
虞老先生哈哈大笑:“公子哥儿,你还是给我吧,前面还有十几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