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非安静听完,给出他的建议,“这里不缺你的房间,你回去收拾收拾,我请爷爷明儿安排郭叔来接你过来养病。”
“至于想姝……她已经成年了,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你只是她的哥哥,你对她没有养育责任也没有管教义务。此外你也无法左右父母的想法和选择。当然,如果你还想要争取什么,就当我没说。”
闻向青和闻昭非到底是不一样的,还没到能和闻宇轩夫妇决裂的程度。但有时候没到这个程度,反而更加消磨人。
闻向青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听得出来闻昭非是在认真为他考虑,稍作一迟疑他就点了头,“好。我明白的,谢谢你。”
等过了年,他就住到大学里,打扰不了闻昭非和林琅太久,再就是他确实很想留在老爷子身边尽孝,多陪陪他。
这些年老爷子寄给他的钱和东西,远远多于家里已经单方面放弃他的父母,他将来还有的是机会将十八年前的养育之恩一一算清还回去,老爷子这里年事已高,每一天都值得珍惜对待。
闻昭非和闻向青聊完就从书房里出来,闻向青已经决定搬来白玉楼养病了,闻昭非就给了他今晚吃的药带会去。
闻向青和闻鹤城、林琅告别后就出去找闻想姝。
闻想姝可怜兮兮地蹲在雨棚的自行车边,一脸幽怨地看过来,开口就是指责,“哥,你变了!”
“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对三堂哥三堂嫂那么亲近干嘛,爷爷搬来这里了,不也没你的份儿?”
今年之前这栋别墅送人都没人敢住,但今年之后,在这边有房子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方才这一路过来,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些房子的价值。
一样是闻鹤城的孙儿孙女儿,闻想姝自问不差闻昭非什么,何况闻昭非下乡去农场那么多年,每个月去老宅问候的人是她和闻向海。
“爷爷这栋别墅就算给大堂哥给你,也没资格给三堂哥……”
“啪!”
闻向青从未对女同志动过手,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忍不住动手打自己从小宠到大的亲妹妹,但此刻他怒火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闻想姝!你在说什么?你在想什么?这是爷爷奶奶的房子,奶奶走了,爷爷还活着!他还好好地在里头,你知道这点儿对于我和昭非而言有多庆幸和感恩吗!”
闻想姝在做什么,她在埋怨老爷子不公,她在盘算老爷子留下的遗产分配问题,这在他听来就是明晃晃地咒老爷子死。
闻想姝捂着脸又震惊又害怕,“我、我没有……”
闻向青不想听她过于心虚的狡辩,他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告诉你,爷爷要让谁来住就谁来住,他把房子给谁就是谁的!但凡你敢到爷爷面前乱说话,我放弃过什么,也能全部拿回来。”
但凡闻想姝气到老爷子一点儿半点儿,他一定让闻想姝后悔莫及。
闻想姝确实觉得闻向青陌生极了,他眼中的冷戾和决绝是她从未见过的,或者说,闻向青此前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这样一面。
闻向青立刻有意识地压低音量说话,他不想惊动别墅里的老爷子和林琅闻昭非,他走去推出自行车,“上车。”
闻想姝不敢二话,捂住脸,想哭又不敢哭地跟上来了。
窗帘遮起的客厅窗前,林琅面色少许无措地扶着闻鹤城,他们仅仅是想来目送闻向青和闻想姝离开,却猝不及防听到了这些控诉。
闻昭非跟出来要给他们开铁门,他站在雨棚边,回头看一样白纱遮起的窗户,继续跟上来将铁门的大钥匙打开。
目光扫过捂脸委屈又害怕中的闻想姝,闻昭非直接道:“你以后不用再来了,我和爷爷都不欢迎你。”
闻昭非和闻鹤城给闻想姝的机会已经耗尽,闻想姝对老爷子,对他,对林琅都心存不满,忍着不满来这里看望,倒也不必。
“爷爷说的?我不信!我不信……”闻想姝摇着头眼泪落下来,感觉所有人都在欺负她,“我不就凶了林琅一句嘛,你们所有人至于吗!”
小时候她和闻想楠吵架,她哭了时,闻昭非在内的所有哥哥们都先哄着她的,现在所有人都变了。
闻昭非蹙眉看着闻想姝,“不是我们变了,你是越来越贪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和谁学成现在这幅样子?聂雪?闻想楠?你不会觉得她们过的很幸福吧?”
“她们怎么可能不幸福!她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吃的用的穿的永远都是最新款!我、我没学……”闻想姝的狡辩来得太迟了。
闻宇轩在博物馆工作,她接替母亲的工作在市图书馆工作,从工资方面自然是比不了闻明轩一家,但也比京城里九成以上的人家要富足了,比在下乡去考工分和劳力吃饭的知青们好多了。
闻昭非和闻向青看闻想姝的眼神都透着失望,且放弃再劝说她什么。
闻昭非看向闻向青道:“这个时间点还有公交车,坐公交回去。”
闻向青原就有腰伤未好,还要载着闻想姝来回骑两个多小时,身体根本吃不消。
“好,”闻向青点点头,他也学着闻昭非不在意闻想姝的哭声和斥责,尝试将这份本就不属于他的责任从心底分割出去。
很疼,却也如释重负。
闻向青继续推着自行车走向公交车,闻想姝一边骂一边跟上,像个泼妇,也像大人版讨不到糖果、哭闹不停的熊孩子。
闻昭非将铁门重新锁好,转身看向眼前又有了人气的别墅楼。这房子虽然已经过户到他名下,但他和林琅都默认这是闻鹤城的房子。
而闻鹤城坚持按阮琇玉想法将房子留给林琅和闻昭非,不仅是有偏爱,而是闻昭非和林琅会比其他儿孙都更爱护和珍惜这里。
客厅门口,闻昭非加快脚步走入,里头没人,林琅和闻鹤城已经转到书房里去练字了。
闻昭非打开书房开一眼,又转身去厨房给他们端了一盘去皮切块的苹果进来。
两根叉子,闻昭非瞅着他们写字的间隙,给一老一小喂去。
林琅咽下苹果,笑笑道:“还是爷爷写的好看,我要挑一些挂红枫楼的大书房和四合院的书房里,行吗?”
林琅跟着闻鹤城学草书,目前为止都没有闻鹤城写出来的那种味道。
“当然行,随便你挑,”闻鹤城哈哈笑着应了,他走来认真检查了林琅的字再给她提了建议,林琅再试着写一页。
只能说林琅目前还在模仿临摹阶段,不像行书和簪花小楷那样已经有自己的风格和韵味儿,经得起赏鉴和品味。
闻昭非看看时间,打断还在互相探讨中的林琅和闻鹤城,“杨婶和惠婶快煮好饭了,我们去洗漱准备吃饭吧。”
“行,你们先去,我整理好就去,”闻鹤城笑着点点头,和以前一样将林琅练的字晾好再收到专门的盒子里,过段时间再拿出来看就能看到明显的进步来了。
书房里,闻鹤城也将属于闻昭非那个练字盒子带过来了。闻昭非更习惯早起晨练后进来练半小时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