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金秋,日头还有些毒辣,空气中洋溢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夹杂着路口等待人群的躁动不安,让温凝心中有些发胀。
柳臻是村里出的第一个举人,也是她的夫君,他们二人青梅竹马。温凝刚及笄时,他初考秀才,彼时他母亲重病卧床,她便成了他过门的妻子,婚后替他照顾婆母,打理好家中事务,柳臻则去书院,日夜苦读,如今参加秋闱,一举高中,成为举人。
他是村里的荣光,更是柳家人的骄傲。
柳奶奶年纪大,等得有些急了,垫着脚尖朝黄土小路看去,“臻儿怎么还没回来啊?”
“哎哟,这您有什么可急的?县老爷手下的捕快都到家里送信来了,那还能有假吗?您就等着当老太君,进京享福去吧!”
一番话直说的柳老太太心中熨帖,温凝不动声色地搀扶着她,免得她太过吃力。
说话那人眼珠子转到温凝身上,笑得露出牙花子感慨道:“您这命可真好,孙子考上举人不说,这孙媳妇也是方圆十里独一份的孝顺,嫁入你家好几年,把她婆母照顾的那就一个舒坦,你是不知道啊,邻村有个妇人也瘫在床上不能动弹,不过半年人就臭的不成样子,都不愿意沾手呢!”
“对啊,温凝确实是个孝顺的,真是苦尽甘来,这下子她也能当举人夫人,好好享清福了!”
温凝把她们的夸奖听在耳中,露出淡淡的笑意,她日夜操劳,家中田里,哪儿都离不开她,皮肤早已不复刚嫁过来时的白净,不过这并不能遮掩住她周身温和宁静的气质。
她与柳臻青梅竹马,这些年虽然吃了不少苦头,可她并不后悔嫁到柳家,成为柳臻的妻子。
在她看来,自己的夫君顶顶厉害,能嫁给他,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
不知道柳臻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好想他。
就在这时,路的尽头出现一处小黑点,眼尖的众人瞧见了,连忙喊道:“柳举人回来了
“哪呢哪呢?”柳奶奶着急地朝前走,把温凝抛在身后。
温凝连忙跟上,黑葡萄似的眼珠一直盯着那个小黑点,眼看着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到车厢的轮廓,她情难自抑地按着胸膛,不然一颗心早就飞过去了。
马车终于到了跟前,柳臻掀开车帘朝这边喊道:“奶奶!”
“哎,乖孙哦!”柳奶奶老泪纵横。
柳臻又喊了其他长辈,唯独剩下温凝,他没有叫她。
是没看见么?温凝心中有些委屈,可很快那委屈就消散了。
柳臻从车上跳下来,跟长辈一一打过招呼,终于来到她的面前。
他修长的手抓着她的手,和他的手比起来,她肌肤粗糙如同老妇,鲜明的对比让温凝心中一惊,下意识就想把手收回来。
“别……”
可柳臻却毫不在意,依旧深情地看着她,他一双丹凤眼像是会说话一般,身着红色锻袍,宝石腰封,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凝儿,这些年辛苦你了,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他嗓音清润如同清泉,顷刻之间便浇灭了温凝心中的躁动不安,让她喜极而泣,原来柳臻并没有忘记她!
“我一点都不辛苦,倒是你,读书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