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祈记得护士在那边说了很多话,可他耳朵中只剩下一线嗡鸣,紧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回过神时他已经坐在了货车的副驾驶上。
他晕倒前钱洒了一地,被风刮开四散,一起开车的司机又给他捡回来尽数塞在怀中,将精神恍惚的他拉去医院收尸。
袁祈空洞看着窗外,那个大哥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说话,但他一个字都没听懂,后来回想应该是些安慰的话。
到医院后他认尸交钱,机械似得简单领了放在护士站遗留的生活用品,还干了些什么他具体记不清了,那个好心大哥帮他操持不少……
袁祈后来回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办完的葬礼,怎么扬的骨灰。
只记得两天的太平间停尸费一天是28,两天是56。
当时护士给的死亡时间是七月十四的凌晨,那天是中元节。
也正好是他的生日。
这些年,袁祈总想着她妈在临死前会不会说了些什么没有被人听见的遗言。
夜深人静,她是否在回光返照时恢复一丝理智,对着飘忽的半空嘱咐他要使劲吃饭。
又或者,她竭力撑到十四日凌晨,就是想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袁祈站在病房门口,万籁俱寂,静匿中甚至能听见病人微弱呼吸声,刀尖“叮”一声点地的声音格外清脆。
他眼角略显湿红,牢牢站在原地,双目绝望又悲悯地睥睨着病床上干枯的唇瓣在寂静中开合……
病床上是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只需往前两步,就能听清……欲望自心底芽,无需催化就成为萦绕难以拔除的藤蔓。
这是他的心魔。
袁祈一只手抓着刀,另一只手握住门把手。
纪宁的吩咐在前,影青时刻关注袁祈心境变化。
他自傲,但不自负,尽管嘴上不说,可在长恨花鸟卷的帐里他不敢让袁祈擅闯。
没等影青出手阻拦,袁祈抬眸,甩手利落将房门带上。
“砰——”一声猛烈撞击带起门扇的风,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消音。
“真该死啊。”
袁祈望着眼前的病房冷静说:“也真会挑场景。”
他并没有顺对方的意,被那句听不分明的呢喃蛊惑,这么多年他没少做梦,现实和虚妄,还是分得清的。
袁祈轻轻松了松手里的刀——因为长时间紧握指头都麻了。
也就在这时,他本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由门扇掀起的风在门关上后依旧吹在脸上。
他倏地回身后看,果不其然,站在他身边的影青不见了。
四周静匿非常,伴随吧嗒一声,一直半死不活的廊灯终于熄灭。
袁祈像是一脚踩空,猝然落入无边黑暗。
他喉结滚动了下,强行让自己的理智回笼,前方那道芒刺在背的目光非随黑暗反倒更加强烈。
他抬起刀,尖指异常所在,提防周围同时定定叫了声:“影青?”
余音四散,在无尽黑暗深处传来回音,经久不绝……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女人的声音含笑自刀尖指的方向传出。
“小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