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扫过到场的女眷,闻昭就认出了好些熟人,这些人有些现在还不认得自己,可是自己却知道她们所嫁何人,未来如何,当真奇妙。才这么感慨着,女眷中有一人就笑着小跑过来,正是庄起的亲妹庄芸。
“昭表妹!”庄芸笑得双眼只见缝,端的热情。
“芸表姐。”前世闻昭是极喜爱这位表姐的,她热情又真诚,加上她又是庄起的亲妹。可现在看着她与庄起三分相似的脸,闻昭陡然生出几分膈应,因此回得也寡淡了些。
“昭表妹我都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你了啦!有些想你呢!”庄芸一向粗神经,一时间也没有察觉闻昭的冷淡。
闻昭心下一叹,是啊,庄起是庄起,庄芸是庄芸,他们俩毕竟是不一样的。
庄芸见闻昭不回话,只当她害羞不肯说“我也想你”,只管把闻昭拉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昭表妹啊,你今天怎么是和你继母一起来的?”庄芸边说边在秦氏和闻昭之间来回看,眼睛一眨一眨的。
闻昭抿嘴一笑,自己以前可真糊涂,不然为何出席宴会和母亲一道过来这种理所应当的事还会让庄芸这般惊奇。“是闻昭以前想差了,母亲待闻昭一向宽厚。”
庄芸又是一惊,闻昭以前总跟她抱怨继母不慈,待闻昙与她亲疏有别。庄芸惊过之后又是舒了口气,“是啊,昭表妹,跟你母亲相处好些总归没错,跟谁犟都不要跟爹娘犟,不然没好日子过的!”
闻昭点头,又叹道庄芸这般粗神经的人物都晓得的道理,自己却用了一世。
说完体己话之后,闻昭又领着庄芸见了好些贵女。
当朝薛相老来女薛锦馥,年十三,高傲娇艳的模样,在人群中如众星拱月。前世的时候据说其父薛相有意陆侍郎为婿,陆侍郎委婉坚定地拒绝了,为此,未来的陆相多奋斗了几年。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苏太师孙女苏穆宛,年十五,温柔婉约可入仕女图,求亲之人踏破门槛无一中意者。其祖父苏太师乃正一品高官,虽无实权,却圣眷正浓。
有这两位在场,其他平日里也是明珠般的人物就只能黯然失色了。也不知这两个小仙女是给了国公府的面子才来的,还是为了那些个进士才子。
闻昭以主人之礼同众人寒暄了几句,在人群中翩跹如灵蝶。
苏穆宛一改往日的疏淡与闻昭热情地交谈,“昭妹妹,你们国公府府景致当真别致!”
闻昭也笑,“闻昭这就带各位姑娘四处逛逛!苏姐姐赞得太早,待会儿可不要失望了!”
闻昭是活了两世的人精,自然察觉到了苏穆宛的用心,看来这位苏姐姐是看中了姜家的儿郎了,恐怕正是那风流俊逸的传胪,三哥与她而言却是小了些!想想也正常,二哥不仅有才有貌,还有个国公爷爷,世子爹爹,算是京城少见的人物了。
薛锦馥走在人群前边儿,用审视的眼光打量了下国公府的风貌景致,懒懒地应答四周贵女的奉承话,那些个门第不够的或是庶女,连她的衣角裙裾都碰不到。要不是她爹薛相执意要来选个门生带带,她才不会来呢。
闻昭左一个苏穆宛,右一个庄芸,一路上话没停过。左边这个是刻意的热情,右边这个是天生的话痨。
“芸表姐,那边好几个姑娘都想找你说说话呢。”闻昭实在想把这个话痨调走。
庄芸不依,“她们哪是为了我,是为了我哥吧!”
都说探花郎风姿不俗,才貌双全,在马背上温柔浅笑,迷了这些京城贵女的眼。
提到庄起,闻昭抿嘴默然,脑海里又是他居高临下含着快意的冷睇。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曾经那般温柔的男子最后竟做出那样的神情,国公府分明一向待他不薄!
既然如此痛恨国公府,为何在自己毁容之后还执意前来求娶?十四岁的闻昭将那个不嫌弃她容貌的男子视为救赎,他却给她带来最深重的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瘦些,后边儿会肥起来哒~
吃冰碗
这样的宴飨进行了几乎一月,许多新科进士在京城都有了依仗和人脉,据说陆状元拜了薛相为师,陈榜眼则师从当朝尚书左仆射,而庄探花本就是国子监有名的白大儒的得意弟子,姑父又是国子监祭酒,朝中不少官员都是他的师兄,怎么也不会缺人脉了。
这期间,陆然也在京中宅院邀了几位同科好友,荣国公府中除了闻钰,闻熠也受了邀请。
三哥回来就说,“这陆兄竟是江南望族子弟,就他一个主子还买的三进的宅子……也是,若不是遭了水匪,钱财尽失,连马车也雇不起了,那日也不会落魄到须我们接济……”
闻昭颔首,毫无背景之人想做到宰辅难如登天,更何况是那般年纪。不过就算这样,那陆然也极有本事了。
天渐渐地热起来,春澜院里的米帘子和串叶草都开了,黄黄白白的一片,惹人怜爱。
庄芸邀了闻昭去她家吃冰,闻昭犹豫了下,还是坐着马车去了庄府,说起来也有好久没有去外祖家了。
自从七年前生母庄氏于府上病逝,外祖就有些怨怪姜家,来往自然就少了些。
到了庄府,庄芸亲亲热热地挽了闻昭,在她的闺房说了好一会儿话,又神神秘秘地从书架上拿下了几本《诗经》《史记》《后汉书》。庄家的女儿女戒女训读得少,诗词和史书读得多,这就是外祖庄少傅的教育理念了。
闻昭正奇怪庄芸为何拿了这些书给她看,庄芸就一脸得意地将书打开,里边竟是些游记和话本子,闻昭没见过这样的,很是惊奇,“这封皮是芸表姐自己装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