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只觉车内冷飕飕地。摸摸身下的西域雪毯,松软暖和,被打断的睡意渐渐回了来,脑袋歪在车门就闭上了眼。
猛地浑身一寒,她抬起头,惊疑地瞥向对面的江怀闲。只见他剑眉一皱,忽地闪身而来,抱着她往边上一滚。
“嗖嗖”两声。方才沉玉坐的位置上赫然一支支黑色的羽箭。她吓了一跳,往江怀闲怀里一缩,他皱起眉,正要推开她,车外传来阵阵兵器交接的声响。
“主子,有埋伏。”小元在门外低声禀报了一句。便提剑加入了混战。
江怀闲撩起幕帘的一角。看着混乱中一个个头绑红巾的人,急急想要冲向马车这边。不由嗤笑:“一群绿林莽夫……小玉儿可知,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偷偷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沉玉摇头。
薄唇一勾,他淡淡笑道:“森国灭亡后,对芮国俯首称臣,可惜有些不自量力地愚民集结起来,组成了这红巾军,美名反芮复国。实际上,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
“他们而今是想捉你做人质,用作要挟?”沉玉抬起头,看来美公子在江怀闲那里还是很受宠的,不然那些人怎会大费周章来捉他?
“要挟?”江怀闲冷笑着,伸手拿起毯上的佩剑,反手一挥,将不断射进来的羽箭打落。他灭了森国,这些人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活捉来要挟自己的皇兄?恐怕他面上担忧,暗地里乐见其成,甚至落井下石。
他抓着沉玉,推开门一跃而下。环顾一周,红巾军的人数不少,看来此次决心将他击杀于此。江怀闲勾了勾唇角,扯着身边晕乎乎的沉玉,轻巧地避开了扑面而来地冷箭。
睇到箭上的绿光,沉玉好心提醒道:“公子,这箭头有毒……”
还没说完,江怀闲搂着她的细腰往侧面一带,沉玉踉跄着跌入他的怀里,躲过了背后的一箭。他冷眼一扫,下令道:“小元,拿弓箭来。”
“是,主子。”小元抽身而出,迅速把弓箭呈上。
江怀闲放开沉玉,取出一箭往弓上一搭。随着一声声地惨叫,沉玉在旁边直冒冷汗。如今伸手不见五指,却箭不虚发,他还是人么?
听见同伴一个个被射落,红巾军皆是一惊,眼底已有些惧意。只闻一人大声高呼“为兄弟们报仇!为我们死去的父老乡亲雪恨!”
众人一听,立刻斗志激昂,杀红了眼地往前冲。芮国士兵纵使武艺高强,但遇着这么些不要命的莽夫,一时也抵挡不住,居然被他们撕破了一个小缺口,直奔江怀闲与沉玉所在地位置。
沉玉抽出靴里的匕首,暗叹这池鱼之殃她是避不开了,只能小心自保。偷偷瞄了旁边的那人,如果这会趁乱逃走,不知能否可行?
江怀闲俯下身,凑到她耳边柔声低语:“离了我身边,不到一刻钟小玉儿就该被他们的刀剑插成刺猬了……”
她身子一僵,扯了扯嘴角:“这时候还不会丢下我独自逃命去,公子真是好心肠。”
红巾军见人就砍,转眼间就杀到了两人跟前。沉玉立马躲到江怀闲身后,探出半个头,乌黑的大眼瞪着他们,手里的匕首拽得紧一紧。
心里暗忖着,美公子,你一定要挡住啊!
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江怀闲挑起眉。这女人,逃命的时候,手脚倒是够快。眼见刀剑刺了过来,他单手挥剑一挡,却见那些人互相递了个眼色,分出几人攻向背后的沉玉。
不得已退后一步,把她完全掩盖在自己地身影之后。江怀闲眼神一凛,抿唇笑了起来:“小玉儿,看来他们的此次目标也包括了你,欠我的人情再加上一笔吧。”
沉玉贴着他的后背,耷拉着脑袋。这男人,真懂得趁火打劫:“公子,你说了算……”
“一言为定,”江怀闲笑得开怀,握在右手的长剑换至左手,剑招骤变,狠戾凌厉,他们霎时招架不及,纷纷倒下。
看见脚边死不瞑目的红巾军,沉玉从他身后溜出,撇了撇嘴。还说小元怎么不来帮忙,看怕是没有出手地必要。这男人,比想象中真是恐怖太多了……
“看公子驾轻就熟,怕是经常遇着这样地事了?”八成是坏事做多了,所以来暗杀的人源源不绝。
一看她那张脸就知道在想什么,江怀闲把长剑一收,指尖挑起沉玉地下巴,笑道:“我救了你,小玉儿打算怎么报答?”
仰头盯着他,沉玉嘀咕道:“难不成公子想让我以身相许?”
江怀闲嘴角一抽,上下打量着她不男不女的装扮,挑眉道:“小玉儿这是自荐暖席?可在下府中的侍妾环肥燕瘦,千娇百媚,已经足够多了。”
这话压根就是变相的嫌弃,沉玉偷偷瞪了他一眼。想着这人身为男宠,居然在府里养了一堆女妾,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要不然,他竟然是男女通吃?
正胡思乱想,看见小元匆匆而来:“主子,锦国大军离此处不足十里。”
“赤英如今在何地?”江怀闲蹙起眉,淡淡问道。
“还需半个时辰方能到达。”
沉吟片刻,他从容答道:“传令下去,众将立即退居山上。”
舍生取义
近千名士兵,一批留在山腰埋伏,剩余的都随江怀闲上了山顶。沉玉自小在山里长大,步伐轻快,一直紧跟着众人,丝毫没有被落下。
树木环绕,郁郁葱葱,久违的熟悉感让她不禁展颜,神色放松了许多。江怀闲看在眼里,只觉刺目,毕竟他们这般狼狈可是沉玉惹的祸。但其他将士不知其身份,却对沉玉的淡定暗自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