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
江缨永远也忘记不了她?还是?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孩时?,第一次参加桂试八雅的那天。
她?瞒着江夫人和江怀鼎,小小的身子带着琴从江府翻墙而出,匆匆跑去宫中参加桂试八雅。
倒霉的是?,半路上阴云密布,她?发现她?没?有带伞。
等到了宫门口,江缨的衣物都被雨水淋透了,发髻上的水珠也如断了弦一样滴落。
顾柔雪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顾府的侍女们手持雨伞,簇拥着伞下清丽出尘的女孩从马车上下来,顾柔雪的身上滴水未沾,与?被淋成了落汤鸡的江缨,简直是?天差地别的两道风景。
围观桂试的人大多都是?来看顾柔雪的,他们早已听闻顾尚书有个天赋异禀的女儿?,特来一睹光彩的。
他们的话和江夫人说的一样,顾柔雪必定是?今年桂试的魁首,直到最后,事实也是?如此?。
而江缨连身上的雨水都来不及擦干净,第一场就?败下阵来,无人喝彩,无人嘲笑,就?这?样狼狈地回?到了江府。
再之后,桂试名次出来,她?不出意外地拿了桂试的倒数,给江家丢人,江夫人气江缨背着自己去参加桂试,又?气这?名次让她?面上无光,虽然没?有打骂和苛责,但三个月都未同江缨说过一句话。
三个月看似短,却格外的漫长,甚至长到没?有尽头,江夫人沉默的像一尊毫无感情的神像,如江夫人对自己的形容一样,高大伟岸。
而江缨,宛如一个最虔诚最卑微的信徒。
“夫君,你不会明白的。”江缨低低道,“就?算夫君不做宰相,也是?太后的侄子,贺家的嫡子,这?样的身份会有许多人尊敬夫君的。”
青年的眸光黯淡了些许,却不说话。
许是?因为将心底话说了出来,江缨不在落泪,内心舒坦许多,这?是?她?永远无法解不开的心结。
纤细的手将书案上的画了两个时?辰的墨竹揉成一团,丢到了纸篓里。
江缨躺回?塌上,厚实的锦被将一张小脸埋着,只?余下乌黑的几缕发露出在外面。
“夫君,我们睡下吧。”江缨道,“我倦了。”
贺重锦望了一眼纸篓里被无情丢弃的纸团,视线落到了榻上的人上,她?正用锦被蒙上双目,并没?有发现他的目光。
够了,足够了。
对一个人来说已经是?最好?最好?了,好?到也许会胜过她?自己所想。
为什么,她?总是?不相信自己的好?呢?
今夜又?是?十分寻常的一夜。
江缨起初蒙着被子,结果耐不住燥热就?又?把被角揭开了,她?杏眸微微上扬,开口问着那个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的青年:“夫君,你有过必须要实现的心愿吗?”
“有。”
“实现了吗?”
“并未实现。”
“什么心愿?让我猜猜。”江缨思考道,“夫君是?宰相,衣食无忧,位高权重,什么都有了,应该不会有心愿吧。”
贺重锦笑笑:“有。”
“我的心愿夫君是?知道的,我想在桂试上夺魁,做皇京第一才女。”江缨说,“即便,如今我真的顺应了母亲所想,嫁给高官贵胄,但这?个愿望永远不会改变的,我想靠我的努力实现我自己。”
闻言,贺重锦眉目舒展,眼底温柔潺潺。
他将他所想之事尽数交代,发自内心道:“而我的心愿不在我一人,我希望找出吕广文牒案的幕后之人,希望朝堂之上再无纷争,大盛繁荣昌盛,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希望姑母与?陛下平安康健,还有。。。。。。你。”
江缨心头一动,面容唰得一下就?红了。
不对,最开始贺重锦不是?和她?商量着照书中所书的做夫妻吗?为什么忽然这?般熟练了,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他不成?
还有,她?脸红什么?夫君希望刚过门的新妇平安康健有何不对吗?正常之事啊!
虽只?是?普通的交谈,但江缨对贺重锦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她?的父亲江怀鼎,看似是?朝中官员,为大盛鞍前马后,本质上仍旧是?靠官职实现富贵,试问朝中,打心底真正为国为民的官员又?有多少呢?
上次贪墨一案,便是?最好?的例子。
“缨缨。”贺重锦道,“我们比一比如何?”
江缨疑惑道:“夫君,你要和比什么?”
他笑:“比谁的心愿先行实现,如果你比我实现,只?要是?缨缨提出的条件,但凡我能实现的,我都答应。”
她?道:“如此?倒是?可?以。。。。。。倘若夫君赢了,我输了怎么办?”
“桂试在即,你会输吗?”
“我。。。。。。”江缨犹豫片刻,目光一瞬间坚定道,“我不会输给顾柔雪的。”
“好?,我等着你。”贺重锦温声道,“等你比我先实现心愿的那一天。”
窗外一阵风拂过,院里的树沙沙作响,贺重锦解下帷幕,将床榻之内与?外面隔绝,变成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地方。
他道:“天色不早了,缨缨,从明日起,我们各凭本事,输得人要信守承诺。”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