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海咽下喉头腥甜,他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被人如此拿捏,还没法还击,双目猩红盯着秦觅,咬牙启齿道:“好,我发誓,只是,四丫,你将来可不要后悔!”
只要将这丫头送出去,等他儿子光耀门楣之时,他会看到这死丫头的凄凉下场的。
“你赶紧的,再磨一会儿,村里人多了,要是让人知道了你家丑事,你才是肠子都会悔青的那个!”
秦大海哆哆嗦嗦举起手来,从牙缝里憋出几句毒誓,那一字一句恨不得像刀子一样,插在秦觅的身上。
“我发完誓了,你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多大个事啊,你看这闹得!”秦觅貌似自责笑道:“都是一个村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秦家大伯,你以后不会再来为难我的吧?”
“不会!”
“那你退到山门处,我才好放人嘛!”秦觅笑着道。
秦大海铁青着脸退到了山门处,秦觅这才狠狠一把推开了张氏。
张氏惯性踉跄着往前冲去,斜里伸出一只脚来,将她恰好绊倒,嘴巴磕在道观门槛上,顿时磕掉了两颗大门牙。
马老太很自然的收回脚,“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观里的三清祖师爷都看不顺眼呢!”
张氏捡起掉落的牙齿,捂着嘴恨恨道:“喜老太婆!”
她牙齿漏风,说话就有些不真切了。
秦觅心中暗想,这马老太指定与秦家有仇,不然没道理这么落井下石的。
秦家人离开后,秦觅腿一软,当即便瘫坐在地上,天知道秦大海要再多坚持一会儿,她就得脱力昏死过去了。
小丫头冲了过来,搂着秦觅亲热的叫娘亲,小豆丁走了两步,有些迟疑的站住,秦觅招了招手,他才慢慢走了过去,伸手拉着秦觅的手。
老道长冷哼了一声:“这会没人了,不如说说你为何恩将仇报,赖上我家大侄儿吧!”
秦觅搂着两娃心情大好:“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当着孩子面说这些干啥!”
玄真子呵呵:“你可真不见外!”
马老太在一旁帮腔道:“我说牛鼻子老道,你好歹是个修行之人,咋就能见死不救呢?”
“这丫头是个黑户,先不说秦家人随时都会来抓她回去,就村口何家那几个瘪犊子,可围着秦家转悠好几日了。”
“你要是不收留她,那不是等于猎户遇见瘸腿的兔儿,一逮一个准儿啊!”
玄真子冷笑:“你也知道她是个麻烦精,我这观里眼看都揭不开锅了,我拿啥养活这一堆大小?”
“再说了,她要嫁,人老薛就愿意娶了?”
秦觅此时也顾不得脸皮了:“你都不问问,咋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玄真子看了她一眼,扬起脖子气沉丹田喊道:“老薛,你要媳妇不要?”
马老太心中暗骂这老头子不会处事,就这么叫嚷,人小姑娘还要脸皮不,老太太怕秦觅尴尬,起身一溜烟跑了。
秦觅也被这老头儿的骚操作打乱了节奏,她刚想说话,就听一个清冷带着寒意的声音传来。
“你不修行,要改做媒婆了么?”
秦觅回头,就见那人半依着斑驳红柱,长身玉立、于黄昏逆光之中缓步而来。
如玉脸庞轮廓精致不失大气,眼窝深邃眸色微蓝,似带有几分异族血脉,肤色白皙近乎病态苍白,泛着水光的桃花眼,偏偏盛满阴郁之气,高挺鼻梁之下,薄唇微抿,明明该是个清冷贵公子,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危险气息。
“咳咳!”他咳嗽几声,胸腔震动之下,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几缕碎发落下,更显孱弱又带着几分破碎。
公子无双似玉人,没读过书的秦觅,记忆自动浮现出这么句话来。
而她本人的理解是,卧槽!美人!绝壁的美人啊!
轻风微拂,秦觅见他那羸弱不堪的模样,心中生出一丝怜意,这般美人,该珍而重之藏起,不然,怕是这风都会将他给吹折了。
下一刻,秦觅可就不这么认为了,因为冰山美人说话了。
“见外男而目不斜视,伯府便是这般教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