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烛静静的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落,他讨厌这身皮囊,却又庆幸有这身皮囊,不然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抬手摸上自己的脸,谢晚烛垂下眼眸久久没有动弹。
抛开这副皮囊,真的有人爱他吗……
……
林昭言敷完药、包扎完伤口,确保身上没了血腥味,不会熏到谢晚烛,才推门走了进去。
谢晚烛醒了已经好一会儿了,见林昭言来了,他笑了下,“阿昭。”
看谢晚烛要起身,林昭言抬腿大步走了过去,将人又按了下去,并将被子捻好,“小烛,你受了风寒,不能着凉。”
谢晚烛微一颔首,他突然抓住了林昭言的手,眸光里泛起阵阵涟漪,“阿昭我冷,你上来抱着我吧。”
林昭言心口砰砰直跳,他瞳孔睁大,傻傻的站了一会才上了榻,动作轻柔的抱住人。
被林昭言的傻样逗笑了,谢晚烛轻笑一声。
谢晚烛趴在林昭言的胸膛上,他抬头,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抚林昭言的锁骨,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片刻后,他轻轻的开口,漂亮的眸中含着几不可见的水意,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阿昭,做吗,我把第一次给你好不好?”
就在谢晚烛以为对方会同意时,没想到林昭言态度坚决的拒绝了,“不行!小烛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情,你说出来,就算是豁出这条命我也会帮助你、护着你的,再说了小烛你病糊涂了吧,你、你……”
林昭言红着脸,黑亮的眼睛里跳动着害羞,“你怎么能直接将这种话说出口呢,你还在病中呢!而且、而且我不愿意,等、等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了我,我、我们再、再那个吧……”
说完,也不等谢晚烛有什么反应,就掀开被子,唰的一阵风跑了出去。
谢晚烛看着林昭言远去的背影,唇色发白。
接下来的几日谢晚烛一见到林昭言,对方就跑得很快,跟怕谢晚烛吃了他似的。
待谢晚烛痊愈后,林昭言才放他回府。
在临别前,谢晚烛咬着下唇,苍白的指尖紧抓林昭言的衣袖,“阿昭,我给你好不好,你不想要我吗……”
察觉到谢晚烛的不对劲,林昭言困惑的眨了眨眼,“小烛是不是因为我违抗圣旨救了你,你心疼我?没事的,我手里握着兵权,圣上现在不敢对林家做什么的。”
他低头在谢晚烛的额间吻了吻,眼底泛起笑意,“不急于这一时,我跟小烛还有很多个以后呢。”
见林昭言再三推拒不愿,谢晚烛垂下眼睫,无力苍凉的笑了下,转身上了马车。
……
那边圣上发了好大的火,尽管林家手握兵权,他也想狠狠的罚林昭言一顿,倒是平日里看林昭言不爽的温子衿、柳鹤衍和薛珩三人,都谏言现在不适合处置林昭言,圣上这才不情不愿的压下了怒火。
温子衿三人倒不是为了林昭言,而是林昭言是为了谢晚烛,他们才勉强出手帮忙的。
知道谢晚烛被罚后,颜遇也往皇宫赶了,不过没赶上,先被林昭言给救了人,回到颜府后,颜遇就缠着他娘把剧毒无比的蛊虫给他。
颜遇他娘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对谁用这个?不会是当今圣上吧?!你疯了?!不过是让你的心上人跪了不过三盏茶的功夫,你便要弑君了?!”
……
知道谢晚烛想去丞相府献身,乌和很生气,他抓着谢晚烛的手臂,怒声道,“殿下,你当真要如此吗?我们明明还可以慢慢谋划的啊。”
谢晚烛挣不动后,便任由乌和抓着,他的眸光很轻很淡,“谢殷受此重伤,谢行舟不会放过我的,现在我不先动手,被他抓到了机会,再加上父皇宠他,一定会置我于死地的,到时怕是我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殿下!”乌和心脏疼得急促的跳,“世界上有那么多办法,就只能靠这一种了吗?!”
谢晚烛神情漠然的看向他处,眸光放空,像是破碎绝美的人偶,“我不去,柳鹤衍便要帮谢行舟了,难道要让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部白费吗?余下薛珩他们个个心怀鬼胎,到时又会多尽心的帮我,谁也不知道。”
乌和还想说什么,却被谢晚烛摇头制止了,“我能给的,我的筹码,也只有这个了。”
……
晚夜,丞相府。
谢晚烛站在柳鹤衍的寝居面前顿了许久,才缓步往里走。
今日走进去,此后的路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但谢晚烛觉得,再难走,或许也比不得从前的路难走。
这条路很长,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幼时,娘亲唯一对他和颜悦色的一次,“你要活下去,你要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你要将你的那些贱人皇兄们全部踩在脚下!!”
将他们踩在脚下,他付出了……什么?
谢晚烛掩下眸中神色,走到门前,推开了木门。
屋内的烛火亮了一整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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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烛火随着轻暖的风轻轻晃动,照到柳鹤衍的脸上,将他那张霞姿月韵的面容都染上了几分暖意与魅惑。
见谢晚烛来了,他勾唇轻轻一笑,似冬雪消融。
谢晚烛藏在衣袖里的指尖紧握到发白,他深吸了口气,才缓缓朝柳鹤衍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谢晚烛就被快步而来的柳鹤衍拦腰抱起。
身体一轻,谢晚烛下意识的勾住了对方的脖颈,柳鹤衍眸光幽暗,他温柔一笑,他低低咬着声线,“殿下,你当真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