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焱口中得知,这弘夏武馆正是骁骑将军张博虎手下教头杨威所开设,张博虎也就是张焱的新老爹。杨威自从军起就追随张博虎将军征战戍边,为此也耽搁了婚配,还在战场上落下了一身伤病。去年年底,张将军一纸将令下来,强行令杨威退伍娶妻,还在将军府的资助下开设了这家武馆。眼下大夏军方的局面非常复杂,各路边军山头林立,少壮派将军急于出头,而杨威所开的武馆,也有暗中替张将军筛选培养军方需要的武道人才的意图。
只是没想到,从武馆开业起,将军府的二公子就把武馆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除了白天跟着杨教头习武以外,时不时的晚上也在武馆留宿,干脆不回家了。骁骑将军张博虎对家中这头幼虎的疼爱更是不加掩饰,从张焱6岁显露出武道天赋开始,将军就已把他视为衣钵传人,尤其是武道方面,一有时间就亲自下场指点,当然,张焱一直坚定地认为这些指点就是毒打。
这时候杨威正陪着大公主李樯在武馆内稍坐,一旁的弟子们正在专心操练,一群十几岁的少年看到馆长陪着位贵客进来进来,把号子喊得震天响。
杨威从大公主李樯的口中,已经知道四皇子的来意。自己虽属军方一派,张博虎将军又是如日中天的少壮派代表,无需对内宫卑躬屈膝甚至肝脑涂地,不过众所周知,大公主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女儿,无论如何也要小心应对。
一位正牌的皇子到民间武馆学艺,虽然说是打响了武馆的招牌,但一些麻烦的后患还是有的,习武是个吃苦的行当,要有所成更需经年累月的修行,万一这位四皇子吃不得这份苦,将来也未必好收场,因此杨威的心里还是喜忧参半。
李樯看出了杨威的迟疑,笑着开解道:“杨将军你不要为难,我这四弟的年纪还小尚未定性,先让他跟着练习两天,没准他吃不了这份苦,再也就不来了,你也不必在意。”
“公主说笑了,四皇子钟意武道,草民一定全力以赴。”杨威听得出,大公主李樯极为宠溺这位四皇子,越是让自己不必在意,越是不能怠慢。
看到李檀和张焱进来,杨威赶紧上前躬身见礼,“草民杨威,见过四皇子。”杨威已经退伍还乡,所以自称草民。
“杨将军请,大姐对您推崇有加,学生资质浅薄,还请不吝指点。”李檀一丝不苟地对杨威行了个弟子礼,杨威赶紧上前扶起,但是怎么教授这位皇子武艺这件事,还是心神不定。
旁边张焱也对大公主李樯躬身行礼,大夏朝寻常礼节一切从简,最常见的就是抱拳和躬身,甚至百官上朝时大多也都是躬身了事,只有重大仪式才需跪拜行礼。
当今皇上李骧是本朝开国皇帝第二子,当年曾随先帝征战天下,皇城里始终保留着质朴的军中遗风,对皇室子女训诫甚严,久而久之倒是为皇室博了个温廉恭俭让的好名声,民间对皇室子弟始终敬过于畏。
李檀看了眼张焱,对杨威抱拳说道:“杨将军,学生年幼,虽然一心想学习武艺,但实在没有任何基础,刚刚听说张焱也在这里习武,不如就请张师兄为我开蒙,先打好基础,再请杨将军亲自指点,您看可好?”
杨威一愣,对这个突然造访的四皇子多了些好感,如此一来倒是替自己解了围,于是斟酌着说:“四皇子尚未开蒙,确实可以先随张焱修练基础。”
“公主、四皇子殿下可能不了解,张焱的确是少见的武学奇才,6岁开始修习武艺至今,如果不是因为年纪尚小,身体还有些不足的话,已经完全可以列入高手行列了。”杨威一边说着,脸上也有些自豪,毕竟自己也算是将军府上出来的。
李檀不禁对张焱眨了眨眼,以两人几十年的交情,张焱马上理解了其中含义:没想到你小子到了这里居然投了个好胎,得了副好身体,这回好了,就努力奔着东方不败练去吧,准能成。张焱看到后也对李檀眨了眨眼,意思是四皇子你也不错,起码这辈子不用奋斗了,别人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您一步到位生在罗马了。
又观摩了一会弟子们的训练,时间不早了,李樯带着李檀告辞回宫,上马车之前,李檀向张焱大声喊道:“张师兄,过两日到府上请教。”
张焱也抱拳大声道:“恭候殿下。”
天色将晚,李檀同李樯坐在回宫的马车里,大公主似乎有些累了,罕见地没有拉着李檀搭话,李檀透过左边的车窗,看着天边如血的残阳和路旁缓缓退去的民房,听着嘈杂的摊铺里传来的吆喝声,闻着传入车内热腾腾的包子香味,弥漫的烟火气仿佛冲破了心中那些硬邦邦的孤寂,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融入这新的世界,尤其是跟张焱的重逢,让他精神一振,是时候规划一下这一世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