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看着黄梨花一脸期待的样子,又看了看林深,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轻笑。
林深似乎一直这样,非黄梨花的事情,他都是一个表情。
他想了想,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驰,一脸黑黢黢的,他想到这孩子无父无母,无亲无戚的,心底一软,拿起了那白玉佩,双手递给了林驰:
“那现在你便是我亲侄子了。”
“二叔!”
于是,他在这个小镇不光有了黄梨花和林深这两位朋友,还有了一个侄子。
后来,那侄子不光逢年过节过来,平日里没事就喊他一起吃饭,因为实难拒绝,他为了方便,就近在他们府中附近买下一个府邸,两家几乎日日都一起共用晚饭。
那段日子,似乎是他人生中极为快乐的日子,他在稀疏平常的一日,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爱一个人,不是一定要同她在一起,只要她能幸福,他便也能获得幸福。
在他以为自己终于悟得人生真谛的时候,他再次启程了。
这次,给黄梨花留下了信,告知了去处,以免她再为自己担忧。
他看着眼前的金光闪闪的三个字:佛陀寺,迈着坚定的步伐进去了。
他再次找到无慧大师,告知了自己想要剃度的意愿。
而大师只是看了他一眼,又挂起了熟悉的笑容,言道:
“施主,如今心情如何?”
陈一晖不解,回道:
“很好,我已经想通了很多事情。”
“那可有想清楚,何时回去?”
陈一晖皱眉,刚想说道,无慧大师却抬手拦住他:
“不必着急回答,想好了何时回去便何时回去。”
于是,上次的小僧人又过来带着自己去了曾经住的房间,那小僧人如今长高了,他看着陈一晖说道:
“施主,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可是,他不明白,为何无慧大师迟迟不为自己剃度。
他问道小僧人,小僧人却双手合十,额头抵着手指,阿弥陀佛了一句之后,轻语道:
“施主心有挂念,何必执着于是否剃度一事;若是心中向佛,又何必拘于形式。”
那晚,陈一晖躺在寺庙的硬板床上,看着简陋的屋子,听着外头小沙弥稚嫩的打更声,他再次陷入了沉寂和茫然。
他明明已经打算放下了,明明这次他已经想明白了,他甚至不再去纠结是否能够有机会得到她,只要她开心,他便开心。
突然,似一道光突闪脑海,他似乎明白了无慧大师问出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何时回去?”
他当时迟疑了许久,他第一反应便是,思考何时回去,她才能不那么担心自己,何时回去,她才不会忘记了自己,
他不曾想过,他不再回去小镇这个问题,他甚至担心她会担忧他的出行而特意留信告知。
所以,小僧人才会说自己心有挂念,
他躺在床上闭上了眼,一只手随意搭在额头上,另一只手放在腿边,不住地笑了起来,而后哈哈大笑,直到眼角的泪落下,浸湿了枕头。
他做了这么久的准备,路上想了那么多说服无慧大师的说辞,竟然被人一眼看穿了去,他当真是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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