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子桓眼睛盯着惠苒卿,大吼:“我没问你,给我闭嘴,我问的是她!”
小工哆哆嗦嗦地还想说话,被詹子桓瞪了他一眼,乖觉闭上嘴,怯怯地看向惠苒卿。
“你怎么不说话?白……”他有所顾忌,稍稍收口,“霍——”
“啪”地一声,随着清脆的音落,混乱的室内泳池在一刹那间立马恢复宁静,鸦雀无声,耳边似乎只有女人重重地呼吸声,为
了救白昕潼,她费尽体力,甚至喘息偶困难无比,此时为了挥出这一巴掌,更是拿出全部的气力。
詹子桓紧紧皱着眉,抓紧她衣襟的手也松开来,眼镜被打偏一点,他不可置信慢慢扭过头,眼底一片火光,熊熊燃烧着惠苒卿。
她握拳,比打出时还要用力,两人眼神被不明朗的爱恨充斥,互相缠绕,交织,詹子桓人前斯文的形象尽数崩塌,面目扭曲得无法形容,惠苒卿闭上眼,复又睁开,目光坚定地淡然问:“詹子桓,你难道忘了夜星曾是洲际游泳冠军吗?”
话音一落,詹子桓转眸想几秒,眼前晃了晃,仿佛站不稳,惊愕地蓦然回头,看着地上浑身虚弱的“夜星”,顿感哪里不对劲,再想多问“白昕潼”一句她怎么知道时,打他的人已经消失无踪,只看到从原地到门口一路一连串的水滴拼成的痕迹。
夜星是学校里的游泳高手,捧过好几樽奖杯,在夜家破产的时候,她舍不得扔,来回奔波又不方便,所以她把那些东西全部都寄放到朋友家,一件也没带走,他怎么可能忘记。
难道是,夜星的失忆导致她连最基本的生存技能也忘记了吗。
救生员建议先把“夜星”送到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为好,詹子桓的注意力无法集中,烦躁地捏着眉心,点头表示同意,在人群里又看到那道具小工,把他揪过来问:“你有没有看见夜主编被推下水?”
小工拨浪鼓似的连忙又摇头又摇手:“詹先生,没有人推夜主编,是夜主编被我的道具刮到才掉进泳池里的,我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幸好刚才那位……打了您的女士……救了夜主编。”
詹子桓彻底愣住,难以置信,不知哪里来的冲动,转身顺着水印追出去。
惠苒卿浑身湿哒哒只觉得冷,漫无边际的寒风将她从头到脚地笼罩,钻心刺骨,手摸向侧兜,找到手机,好么,又报废一部。
她低着头凝视许久,似乎在期待什么,身体忽然一暖,被罩进一个黑影里,她从梦境惊醒般抬头,看到来人,错愕地退后一步,身体开始战栗发抖。
“你不是出国吗,怎么会在这儿?”
“出国就不能回来?我才离开几天,你就给自己搞成这副狼狈相。”
霍昶的语气不难听出有几分愠怒,她肩膀覆盖的正是他的西装外套,垂头看了看,脸上掠过一瞬凄苦,如果不是考虑到有机会能再换一次魂,变回从前的夜星,她可能根本不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那个女人。
“谭旸去哪了?他不是你派来保护我的吗,擅离职守,你看怎么办吧。”她太冷,下意识把西装裹紧,身体不断地向里缩,他的味道很好,总是清凌凌的,她
从不排斥,也不觉得自己吃亏。
霍昶吐口气:“是我要谭旸去接我的,没想到这才几十分钟,你就……”他抬手拨了拨她发顶,无奈地皱眉,嘴里发出嬉笑声,“落水了?还是,司马光砸缸救人来着。”
惠苒卿伸手打开,不情愿地低声说:“我想回去休息。”
“好,我让jade帮你请假,我来就是接你回霍氏的。”霍昶耸耸肩,他巴不得听到这句话,揽着她肩膀向电梯口走的时候,发现她还光着脚,敛起眉头,问:“你真不打算告诉我发生什么吗?”
惠苒卿明知瞒不住,便胸怀坦荡地一边拧衣服上的水,一边说:“刚才偶然看见elsa掉进泳池,我正好在她身边,就大发善心救了……虽然可以袖手旁观亲眼看她死掉的。”最后一句是她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说出的。
刚刚嘀咕完,脚下忽而腾空,身子落入霍昶的怀里,她像受惊的小马,慌乱扯着他的衬衫,嘤嘤挣扎几下,觉得没力气,也懒得再动。
“我还湿着,别把霍先生衣服弄脏了,你放下我,我自己走。”
霍昶把怀里的人向上一颠,唇线拉出道弧度,不怀好意地笑说:“我不会让霍太太当赤脚大仙的,再者,湿着……好办事。”
惠苒卿累极,告诉自己一万遍不和他计较,腿还是忍不住空蹬,想去踹他。
等电梯一来,用几个同事陆续从身边走过,惠苒卿乖乖钻进霍昶怀里,把头藏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地念。
金属门关闭,两人同时从最后的一条缝隙中看见詹子桓从离电梯几步之遥的室内泳池门前跑出来,目标锁定的就是这间电梯。
惠苒卿想都没想,将脸向里偏过一个角度,躲避詹子桓复杂的视线,霍昶眼睁睁地看,即使可以誊出一只手,也理所当然选择冷眼旁观。
电梯里静了一会儿,惠苒卿说:“你回来的倒挺及时。”
霍昶低头看她,眼光灼人,环在她腰间的手悄声无息地像上滑,按住一蔟棉柔,手下撩拨地捻,口中仿佛浑不在意似的悠悠调笑:“再晚一步,会发生什么呢。”
惠苒卿举目,嫣红的唇似要滴血地咬着。“霍昶,你再动一下,我就回ta那里。”
霍昶手指僵直,不再捻,而是把大手整个若有似无地盖在那块儿,撑住她的身子,遵命听从似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