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白轻墨坐在椅子上巍然不动,将纸张死死地按在他的桌上,说什么也不拿走。
对方如此抗拒,沈某人的眼底反而展露一抹笑意。白轻墨最见不得此人虚伪的笑容,在她略略蹙眉之时,就见对方伸手向她的手腕抓去。
白轻墨反应极快,当即抬手想要反扣住对方,不料对面这只手力量极大,即便她已经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却始终无法改变他的行动轨迹。
只见,沈临书微微用力将自己的胳膊往后一拉,女孩便顺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白轻墨立刻松手,另一只手随便从桌上抓了一个花瓶砸向对方。
沈临书侧头闪过,任由花瓶落在地上破碎。却不想这只是白轻墨的障眼法,小姑娘的目的还是桌上的那两张纸。原来在她丢花瓶的时候,两张纸也被她一同丢了过去。现在花瓶破碎,水从里面流了出来,将两张纸尽数浸湿。
沈临书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过眨眼之间,他便单手撑着桌面从桌子的另一端来到女孩身侧,白轻墨顿时感觉不妙,心下生出逃跑的念头,然而沈临书却挡住了她的脚步。她心中无奈,恰逢这时,余光扫过桌面看到一支钢笔。她眼疾手快抓来钢笔,单手取下笔帽直直地向沈临书面部刺去。
沈临书虽然长得温文尔雅却不是一个好惹,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抓住了女孩伸过来的胳膊反手一扣,直接用力将女孩的整个上身按在了桌面上,同一时间钢笔落地,在地板上出“咚”的一声脆响。
白轻墨现打不过,于是偃旗息鼓。趴在桌上嘟囔道:“沈临书你好意思吗?我们毕竟从小认识,你对我就没有一点青梅竹马的感情?虽然长大后没有见过,但我可是一直关注着你的,梦园这些年生的事我都知道。没想到你这么对我,原本来这里我还很开心的……”
女孩的碎碎念并没有继续下去,沈临书按住她的手反而用了些力气,他道:“白轻墨,没想到我们还真有这么一天。”
“什么这么一天?”白轻墨感觉身上逐渐加重的力气心里有些不对劲,她开始反抗着直起身子却徒劳无功。
沈临书说:“从你初二逃学跟别人在街上打架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没有机会。好在这些年你没有做过更离谱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你一直……”
“你觉得一个半大的孩子出入酒吧舞厅还能次次全身而退真是你本领高运气好?”沈临书反问,他道:“你说你知道梦园的事,关注着我,你知道什么?”
“我……”白轻墨开始心虚,如果不是昨晚刷到岐梧市进来通缉犯的新闻,想起还有梦园这么一个地方,今日见到沈临书恐怕都认不出他。
沈临书见她无话可说,继续道:“今日的事,你还是不服?不愿意上课?”
白轻墨本是一个极其玲珑的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这些年也算是运用的炉火纯青。可遇见沈临书这人,她骨子里的倔强便总是喜欢跃跃欲试地冒出来,她从小就不喜欢这个人的虚情假意,更不愿意向他低头,于是说:“我本来就不是喜欢上课的人,你干嘛非要强人所难。梦园有那么多的人,肯定有爱学习的,你找……”
她的话音落下,没见到沈临书做了什么,就只听耳边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随后身下传来剧痛。
她的呼吸在这一刻停了半秒,脑海里嗡嗡作响。
不一会,门口传来敲门声,白轻墨回过神开始更加剧烈地反抗。
然而沈临书却像听不到门外的声音一样,他抬起手并未留力地继续打在女孩的身上,就像是真的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白轻墨逐渐没了力气,身下的疼痛开始让她的双腿软,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从小就讨厌这个人,果然是有道理的。
沈临书见女孩不再反抗,也慢慢停了手,他说:“就算只能躺在床上上课,那些书也要读进去。”
白轻墨没有回答他,只是依旧不服地小声哼哼着。
沈临书放开她,走到砸碎的花瓶边取出那两张被浸湿了的纸递给刚刚直起身子的白轻墨说:“多看两本书又不会害你。”
白轻墨接过湿哒哒地纸,也瞥见了沈某人泛红的手掌。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接过纸的同时一把抓住沈临书的手腕,低头咬了下去。
沈临书立时想要抽回手掌,想了一下又忍住了。鲜血顺着男人的皮肤从白轻墨牙尖流了出来,“滴答滴答”地落在书房的地板上。
直到咬破的手腕不再渗出大量的鲜血,白轻墨才算是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气。她抬起头,气喘吁吁地看着手里两张浸湿的纸。
沈临书扯下脖子上的领带,在受伤的手腕上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白轻墨却说:“沈临书,你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
白轻墨指着纸上模糊不清的字迹说:“诗经?我们课本上不过是背诵几就可以了,你凭什么让我全部都背下来?”
沈临书的目光从受伤的手腕移开,转而看着面前的女孩,女孩的丝有些许凌乱,脸颊处红晕未褪,泪痕还在,双眸之内饱含怒意。血染的嘴唇一张一合,明明是质疑的声音,可在他的耳朵里听起来却像是溪流冲破岩石,娇柔,脆弱又倔强。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刚的某个手感,瞬时,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连呼吸也停滞半晌。他舔了舔嘴角,从桌上抽出纸巾递给她说:“伯父当年就可以把整本诗经背下来,所以你也可以。”
“我爸?”白轻墨更加不理解,她一边擦嘴一边说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他能背得下来是他自己乐意背,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沈临书的视线从女孩的脸滑向女孩的身后,说道:“你背不下来会挨揍。”
白轻墨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她紧紧地握着两张湿透了的纸恶狠狠地看向面前的人。
沈临书却无所谓地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对门外说:“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