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小姐刚刚不还急着出门?”
太宰说这话时的语气很平常,以至于还在兴奋中的卯崎栗很是轻易地,便被他转移了注意,没能看见他耳尖染上的、那一丝丝代表不自在的颜色。
卯崎栗偏头瞅瞅窗外的天色,嘴里应道:“是哦,差一点就忘了。”这么打量完天色,她重新扭回头,对着太宰笑,“但那也是因为太宰君的手太巧了。”
“……怪我?”短短数秒,太宰便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面色如常地反问她。
而卯崎栗理直气壮地对他点点头,“嗯!”她这些无意间表露出的小动作里,藏着些知道他会纵容她的笃定与确信。
“栗小姐不讲理——”
卯崎栗眨眨眼,学着太宰方才的语调,拖长嗓音跟他说话,“我只是在学太宰君——”
太宰撇撇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跟着卯崎栗一并往房门外走。
“啊对了,刚刚忘记说了。”走到门边时,卯崎栗忽然侧过身,对太宰弯眸一笑,“这套浴衣,很适合太宰君哦?”
太宰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越过卯崎栗,将半掩着的门完全打开,“颜色,跟那件羽织是一样的。”
太宰如今穿的这套浴衣,颜色确实跟他去参拜那天披着的羽织相同。
可浴衣跟羽织、跟和服又有所不同,浴衣的布料要少、要薄些不说……
少去那件总会将他身形遮去大半的宽大外套,他整个人都清瘦单薄许多,也便愈发衬得他体态优雅大方,给人的矜贵感更甚。
“可是这种颜色就是很适合太宰君嘛。”卯崎栗穿过太宰替她打开的门,转过身子跟他陈述事实,“像午夜那样神秘又吸引人的蓝色,真的非常、非常——适合太宰君。”
太宰向前迈出一步,从卯崎栗的房间来到森鸥外的办公室,“是是……”他一面漫不经心地应声,一面关上卯崎栗房间的门,“不是栗小姐说想出门了的吗?”
然而,同样的小伎俩没再起效。
“咦……”卯崎栗敏锐地察觉到几分不对,“太宰君……”
可惜的是,她还未说完的话被太宰快速掐断了:“没有。”
“我还没说?”卯崎栗眨眨眼睛,语气中的疑惑不似作伪。
太宰却没看她,径直往第二扇门走去,“不管栗小姐说什么,都没有。”
“可是……”
“没有。”
卯崎栗瘪瘪嘴,赶在自己再一次被太宰打断前,快速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太宰君,耳朵红了。”
她这话听得太宰沉默了一瞬,下一秒,他斩钉截铁道:“……热的。”
尽管卯崎栗多少觉得,太宰怕是害羞了,可他的语气太过坚决,导致她下意识地便信了他的说法,还本能般替他找补:“唔……空调关得确实太早了……”
“啊,一会儿应该会有卖刨冰的小摊,要是碰见了就一起买来吃吧?”
“……嗯。”
-
举办夏日祭的地方,距离小诊所并不太远。尽管这边地处郊区,可正因为是郊区,所以这种需要大场地的大型活动才会选择在这里举办。
卯崎栗和太宰没走多久,便抵达了目的地。
此时渐染夕色的薄云隐于天际,夜色将垂。代表祭典的暖黄色灯火却又将一切都照亮,徒增一丝热意。傍晚的风适时将热意吹散,也拂过两人额前的刘海。
卯崎栗主动往太宰身侧靠近一步,探手去拽他的衣袖,“感觉,人好多……”她凝视着喧嚣的人群,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安,“比之前参拜的时候人还多……”
“毕竟是大型的祭典。”太宰却没什么犹豫地轻轻扯动自己的袖子,引着卯崎栗慢慢往人群中走,“栗小姐想先逛什么?”
被太宰这么慢慢带着混入人群,卯崎栗不自觉“诶”了一声,视线往周围一扫,顺利接上话题,“太宰君刚刚不是说热嘛,要先买刨冰或者冰棍之类的吗?”她下意识地便开始寻找卖冷饮的小摊来。
“现在倒还好。”发现卯崎栗成功地被转移注意力,太宰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拿着吃的,不会不方便玩吗?”
“是哦……”卯崎栗挪回视线,偏头对上太宰的目光,“那就玩够了再说?”
太宰给出这样的答案:“看栗小姐。”
“诶——”他们随着人群而缓缓走动,卯崎栗依然牵着太宰的衣袖,以免他们走散,“可是,太宰君要是不开心,就没有意义了嘛……”
太宰伸出手,默不作声地替卯崎栗挡去她身侧挤过来的人群,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对方裸露在外的、白皙纤细,看起来分外柔弱的脖颈。
仿佛一用力,就能轻易将其掐断似的。
死亡很简单。
活着这件事对他来说,本身就……
“嗯——”在这个时候,卯崎栗发出了代表沉思的长哼,接着,她突兀地提出一个有些不像她作风的提议:“来比赛吧?接下来去捞金鱼,赢的那个人可以——”
可她的话只有这么半截。
太宰咀嚼着卯崎栗说出口的最后一个词:“可以?”
“可以……”卯崎栗略有几分心虚地捏捏她手下手感极好的布料,偏头看向别处,说话语气很是心虚,“可以得到金鱼……”
——她一副什么都没想好的样子,仅仅是顺势便提出了刚才的提议。
太宰却是被她这笨拙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噗。”他站在人群中,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左眼也弯成漂亮的月牙状,“栗小姐……呼……一副完全没想好的样子。”
“偶、偶尔也会有这种事的啦!”卯崎栗不由自主地松开太宰的衣袖,慌慌张张地挥手反驳他,“因为我本来也没想过要拿这个来比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