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布着阴雨的街道上,一个男孩坐在阴暗的角落里,抱着膝盖打量着不远处匆匆走过的行人,渐渐的眼睛感到有些酸涩时才低下头揉了揉,等到再次抬起头时,一个陌生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个人他不认识,应该说,他不认识任何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活着……
“嘿,你叫什么名字?”来人打着看似昂贵其实手柄已经磨掉了漆皮的雨伞,在法国这片土地上一个躲在角落淋雨的孩子绝不会对任何人是一种威胁。
男孩张了张嘴,随后又再次闭上了。
很明显,这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痴傻儿童,甚至说不出一个简单的音节。
“可惜了,是个傻子。”打着伞的男人依旧用着货物的目光打量着男孩,说完后歪头想了想:“不过还好……”他正好需要一个漂亮的花瓶来吸引游客们的目光。
“和我走怎么样?”男人向着孩童伸出手去:“至少不用淋雨。”
男孩用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他,尽管无神,可那漂亮的水蓝色瞳孔却依旧散发着独特的诱惑力。如果面前的是一位妙龄少女,男人敢保证自己会在这双眼眸望向他时瞬间为之倾倒。
“我的上帝,你简直是造物主的神迹。”男人一把将男孩的后领子拎起来,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孩童轻飘飘的,一点都不费力:“今天真是好运,居然让我捡到了这么漂亮的小玩意儿。”
男孩像个布偶一样的被拎了一路,直到他的眼睛看到了一个高高的红色帐篷矗立在自己面前。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男人提在手里,现在也许会将他扔进那个红的大三角里面。
张了张嘴,他依旧发不出声音,只能听到微小的“嗬嗬——”声以气体的形式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可这样的微弱响动显然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男孩最终放弃了自己的最后一点想法,至少他努力过了。顺应着男人的意思,他随后被丢在了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的房间里。
明明外面只是一个高高的红色三角罢了,看起来并没有多大,但里面的空间确实大到了让人感到惊叹的地步。男孩并不了解这个世界,魔法这样的东西他也同样没有概念。今天是他第一次和人有实质上的衣服接触,很新奇,这样被提着走的感觉。
与他同住的是一个女孩子,听那个男人称她为纳吉尼,是个让他听不出来好坏的名字。未来的几天,男孩依旧抱着膝盖坐在角落,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甚至不用吃饭。
当纳吉尼再次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来时,依旧只看到男孩子面前的饭没有动过的痕迹。纳吉尼一开始还觉得男孩是在绝食抗议,可后来她发现男孩似乎真的不用吃饭就能活下来,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很新奇的事。
坐在男孩的面前端起他可以算得上器皿的餐盘:“我叫马勒迪克塔斯,你呢?”这是男孩来这里的第二十三天,领事的似乎在酝酿一个大计划,所以并没有在这几天强迫男孩去做什么事。
用叉子轻轻扎着蔬菜送到嘴里,女孩咀嚼着食物的动作一抖,嘴角的伤口又开始涌出鲜血来,疼痛的感觉让她不自觉的就想把自己团成一团窝在角落里。
男孩从没说过话,所以她并不指望得到回音。扒拉完所有的食物后把餐盘放回到男孩的面前,纳吉尼有点害羞的抿了抿唇:“谢谢你每天留食物给我。”
纳吉尼这些天来老有一种直觉,男孩子是有意这么做的,尽管他们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可男孩子在某天晚上听到了她肚子咕噜噜的声音。也是从那以后,男孩子再也没有动过每天的饭菜。
这是两人相遇以来纳吉尼说的第四句话,可就在话音落下时,男孩子抬起了头,一双宛如荡漾着湖泊光泽的蓝瞳直直的对上了纳吉尼的眼睛,使得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的心里惊叹着这双眼睛的美丽,同时又不自觉的欣赏着男孩精致的面容,这是男孩第一次抬头看她,所以她控制不住的有些激动。
可令她感到激动的远不止这些……
男孩伸出手指在她受伤的嘴角处轻轻戳了一下,一直淌着血的嘴角瞬间感到一阵紧绷,血也在同时结成了血痂,所有的疼痛几乎在瞬间停留在了过去。
纳吉尼很好奇男孩是怎么做到的,可当她反应过来时男孩又把头低了下去。
意识到自己对着男孩发呆了好几分钟的纳吉尼耳廓瞬间就红了,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伤口还在,可确实不疼了。作为一个拥有蛇人血统的家族,她明白世界上有魔法这回事,可那些人总是会用魔杖加上咒语来施展它们,男孩却不用。
但是这样的能力她绝不会告诉那个斯肯德,也就是这个魔法马戏团的主人,如果那个人知道自己带回来的男孩除了好看以外还有这样的能力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纳吉尼偶尔一次惊奇的发现:男孩与她目光相触的次数变得频繁了,甚至会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细响。这一突破让她有那么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以至于她激动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嗬嗬”的声音太小了,还不足以支撑他发出人所能运用的任何音节,可对于蛇来说,这样的声音已经足够了。
“哈嘶,嘛咖枯……”用蛇语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男孩看着纳吉尼的眼神一亮,张开嘴轻声重复着纳吉尼的话。他不明白这句话意思,但纳吉尼却很开心,当她勾起嘴角的时候,男孩也有样学样的将嘴角提了起来。
这使得纳吉尼愉悦的蛇语瞬间卡在喉咙里面,双颊在那瞬间就红了起来,作为蛇来说,她明显感觉到自己体温升高了。这对她来说不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