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脑子里面轰隆一声,嘴里怒吼一声:“快,快跟我去找高文学这个狗日的!”
吼完了,撒腿就跑。
“三凤儿,高文学不是跟你大姐处对象呢吗?”
大头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先穿衣服啊!”
这个是二彪子的声音。
刘青山跑了几步,感觉是有点凉飕飕的,又连忙跑回来。
草地上扔着两条破裤子和一只裤衩,他真不记得哪个是自己的。
刘青山又吼了一嗓子:“快穿!”
欸,二彪子抄起了那条膝盖位置补着两块大补丁的绿布裤子。
大头则慢悠悠地拿起那个裤衩子。
刘青山这才拿起那件蓝裤子,裤子很旧,屁股蛋子的位置缝着两块一蓝一绿的大补丁。
心急火燎地套进一条腿之后,刘青山发现,自己不会穿了,真是越急越乱。
“三凤儿,你那裤子是旁开门的。”
二彪子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想想家里的两个姐姐,刘青山有点明白了。
这时候家里穷,一件衣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轮到他这儿,指不定拣哪个姐姐的呢,有条裤子穿就不错了。
好歹算是把裤子蹬进去,系上裤腰带,结果又有点整不明白了,你说这不是耽误事嘛。
这还是厚帆布编的腰带,一头是个铁制的半圆小碗儿,另一头是个铁环儿,二者相扣,就严丝合缝了。
看到地上还有个几乎褪成白色的红背心子,他拿起来套到上身。
又提上千层底的布鞋,布鞋前面撑开一个小洞,大拇脚指头光明正大地从窟窿里探头出来。
没法子,小子多费蹄子,丫头多费胰子,家家户户都这样。
穿完之后,刘青山就撒开蹄子,一溜烟向着不远处的村子里跑去。
……
此时此刻,碧水县火车站,简陋的候车室里,一个年轻人正拉着一名中年人的胳膊,心急火燎地询问:
“老舅,我妈得了啥病,现在到底咋样啦,老舅,你快说呀?”
年轻人戴着个大大的近视镜,梳着三七分头,瘦削的刀条子脸显得文质彬彬,不过此刻却是一脸惶急。
中年人长得比较瘦小,脸上并不着急的样子,他伸手拍拍外甥的肩膀:
“文学啊,你妈根本就没病。”
反正现在介绍信也开了,火车票也买了。
他只要把外甥押送回京,就算完成任务。
“没病?老舅,这到底咋回事?”
高文学用手使劲推了一下眼镜,有点发蒙。
老舅则拉着外甥,在长条木椅上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
“文学,上次你给家里写信,说你在农村处了个对象,准备结婚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