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闻逸则带着淡淡的鼓励,并不催促,莫名有股笃定。
他轻轻地掰开柳扇紧握的手,从掌心里拿出那枚被体温裹得烫的戒指,牵起柳扇的手就要套进去。
柳扇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看着自己套上戒指的手指,又看向谢闻逸。
他已分不清自由或者枷锁。
分不清此刻是伪装还是真情。
“谢闻逸,你在骗我吗?”柳扇望向谢闻逸,他分不清,但能听清自己的疑惑。
“没有,我誓。”谢闻逸将靠着窗蜷曲的柳扇牵起来,十指相扣。
柳扇站起来的时候,有些腿麻,踉跄几步。
谢闻逸及时扶住柳扇。
柳扇看见玻璃长廊的尽头,许问远似乎是奔跑而来,雪混合着含汗水流下额头,张助理跟在他身后,显得整洁些。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柳扇莫名从笔直的玻璃长廊上看见两条路。
一条是他今天就这样答应谢闻逸,可以预见的未来。
在这条路上,谢闻逸会像他之前说的那样,而他也将物质优渥、无所知觉地度过一生。
如果拒绝,肯定会有人说他不知好歹。
另一条路则是不可预见的未来。
柳看见雪花的飘落。
一枚雪花,既始于苍穹,就有义务终于大地。
人生,既生于空白的无我,就有责任死于真实的自我。
没有缺口或者裂痕的心,就像它来到这个世上一样空白地离开,那不是它最开始追求的。
最起码柳扇年少时不是。
柳扇突然感觉有些模糊,谢闻逸的脸在眼睛里荡漾,他狠狠眨了眨眼睛,温热的水珠划过脸颊,谢闻逸的脸再次清晰起来。
他手上有种拉扯牵引的力道,是谢闻逸试图将他带走。
柳扇突然坚定地后退一步,狠狠甩开谢闻逸。
谢闻逸讶然地看向柳扇。
“我…我不相信你。”柳扇摘掉戒指,用力地向地上砸去。
戒指在玻璃上摩擦而过,弹跳到许问远脚边。
许问远看着不远处站着的谢闻逸,无端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谢闻逸的打算落空了,他太了解这个哥哥了,谎言已经成为他人格构成的一部分,就算刚才看起来很真诚,也不过是示弱的诱饵。
只是他觉得,这种样子最能打动柳扇而已。
所以,失败后,谢闻逸心情肯定不怎么好。
他应该走,但脚下就跟生了根一样。
许问远继续看着柳扇,柳扇刚才的举动,着实让人惊讶。
柳扇丢掉戒指之后,就像脱下枷锁一样,有种近乎疯狂的松快,他提高声调质问着,“如果我不愿意,你会怎么样,继续关我,关到我愿意为止吗?”
谢闻逸沉默。
他看着柳扇,心绪翻转。
本来能够将柳扇带回去的方案失效了。
难道真的要那样吗?
谢闻逸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柳扇……”
“你已经这样做过了!”不等谢闻逸话说完,柳扇突然打断,他揪着谢闻逸的衣领,将胸腔里的郁气全都泄成一声怒吼,大声叫嚷着,“谢闻逸!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即使衣领被紧紧地揪着,吼叫的气浪喷到脸颊,谢闻逸的神情看起来依旧很平静,他注视着柳扇的眼睛,说,“亲爱的,你醉了。”
说着,他右手扣住柳扇后脑,语调温柔,“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这是谢闻逸一贯的反应,柳扇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