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壮走了,顾默默在新家也彻底安稳下来,早晚天不热的时候领着蛋蛋、阿蛮,偶尔去左邻右舍家转转,聊聊风土人情。
或者去街上书肆、字画店看看。给牛大壮买了些兵法谋略书,也买了些史书,还给蛋蛋买了些彩绘儿童书画。没想到蛋蛋小小年纪,便对看书极有兴趣,有了书画长长同周和一起或在廊下,或在屋里翻看。
阿蛮便经常给他们读来听听,虽然还没开始正经的去学堂,也让冷嫂子感激不尽,做事越发勤谨。
倒是顾默默时常闲暇,便重新置办了笔墨颜料在家里作画。喜欢的便送去装裱,回来或者收藏,或者挂起来装点屋子。
顶银胡同的牛家新宅,日子安乐祥和。城墙内的张婉儿家则有些压抑,在这燥热的夏天越发显得难过。
“小姐”程氏笑着端来一碗切成小块的西瓜“小姐快来尝尝,这是井里新湃出来的,凉森森吃了好解暑气。”
张婉儿挥挥手,停了红拂绿意打扇,懒懒的从竹踏上下来:“你们也去吃一碗解暑。”
屋里另外三个人为难的相视一眼,西瓜虽不是什么罕物,可是自从张婉儿来到这里,便只有出账没有入账。虽说还不至于山穷水尽,日子却也要精细起来,这两日程氏还和红拂绿意商量做些绣品去换银钱。
至于那接顾默默来的马车,说是张婉儿的其实是借张府的,还好少些嚼用。就连做饭的厨娘,也被程氏以家里人手足够辞退了。
张婉儿看了几个人的神色,就知道只有自己才有,忍不住愤恨起来,家里的银钱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哪一家官小姐会落到她这样的地步。
张婉儿忍了忍,没忍住心里的羞愤,一手挥掉程氏手里的西瓜碗。
“哎呦、哎呦、我的小姐啊……”程氏不提防,手里的碗摔倒地上,‘咣当’一声,西瓜撒了,碗也碎了。
程氏惋惜的蹲在地上拼凑:“好小姐,生气也不必和东西过不去,这样一个上好细瓷碗百十多文呢……”
张婉儿冷冷的说:“我从张府出来就带着你们三人,以后凡我有的你们也必有,要不然都没有。”
地上的碎碗眼见是没救了,程氏示意绿意收拾起来,自己走到张婉儿身边,一边扶她重回榻上,一边劝说:“小姐何必这样执拗,你是贵妃娘娘赐下的妾室,按理他们安好新家咱们过去有什么不对的。”
张婉儿冷哼:“本小姐就是饿死,也不做那上杆子的事!”
“哎~怎么说老爷宜人,也该给咱们一个交代。”程氏叹息摇头“要不老奴借着道喜去打探打探?”
“不许去!”
看着还在怄气的小姐,程氏也是无奈,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最终程氏和红拂绿意做了些针线,打听到牛大壮在家的日子,借着张婉儿的名头前去道喜。
救危困(上)
“姨娘得知老爷安下家宅,并大娘得了诰命特遣老奴来道贺。”
牛大壮的书房里,程氏讨好的笑着献上针线活计。
关于牛大壮的这房妾室,顾默默并不想多置一词,那天看了一眼,不过是个心高气傲没长大的小姑娘罢了。说实话顾默默其实还有些同情那小姑娘的遭遇,一个十五六的小女孩有什么错。
牛大壮点点头:“心意收到了,东西你且带回去。你们小姐正当妙龄离开父母,身边再没有老诚的人,你就帮看着可有合适的才俊,只管匹配到时候本将与她添置嫁妆。”
程氏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这可是贵妃赐下的,我们小姐若真有不周,岂不是只有死路?程氏忍不住心里恼怒,也是想要挑拨,笑着说道:
“我们小姐幼受庭训,不比大娘在乡下,随意招惹风流少年在门前吟诗。”
也是巧合,顾默默原本不打算管这些事,只是突然想起来牛大壮的月俸,都在自己这里,那张小姐靠什么为生?因此前来料理,不意听到程氏这番话。
紧接着就是牛大壮没什么语气的话:“当年本将离家时,曾和娘子约定,三年不归可另嫁良人。”
两句话的功夫,顾默默脚下未停走进书房。
程氏这下老大尴尬,这话接也不对,不接也不对。她讪讪起身强挤出笑颜,对顾默默屈膝:“老奴给大娘请安。”
顾默默脸上倒还没什么颜色,牛大壮先淡淡的说道:“你还是称呼一声‘宜人’”
‘啊’程氏愣住,这是拿她们当外人呐。
顾默默瞥了一眼牛大壮,知道他一向都是尽量与人为善,这程氏刚才话语里的恶意,看来是让他不高兴。
顾默默淡笑着对程氏说:“国法大于家法,你还是按国法来。”
程氏知道自己惹恼了将军,也得罪了顾默默,心里懊悔。但总归顾默默还是给了她台阶,感激的重新行礼:
“奴婢给宜人请安。”
顾默默走到牛大壮座位旁的椅子,抚裙坐下。程氏则低着头深蹲着,转向顾默默的位置。
“起吧,你今天来的恰好。你们姑娘自从被贵妃娘娘赐给将军,这边还没给过月银。”
程氏听得眼睛一亮,银子正是她此行的目的。
顾默默依旧是淡淡的说道:“以后每月你们那里,我会让人送去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四个人用,若是平民还有的剩,再想舒服些却也难。牛大壮还算好有两份月俸,顾默默才过的绰绰有余。因此说京官穷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廉洁再加上老的小的,再养上妾侍……不穷才怪。
程氏心里不愿意,以前在张府,姨娘的月例是二两,姨娘身边的丫鬟是一两,自己也是一两,光月钱加起来就是五两。这不不算吃穿嚼用,她们四个人每月至少也得给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