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宴珠乘坐的马车刚到霍府门口,椿芽就迎了上来,小声给她报信道:“夫人,大爷到府上来了,说大少爷把江鹏少爷打了,现在在老夫人的希安堂,闹着非要个说法。”
还真是被小昀希说中了,卢宴珠问:“现在希安堂是什么情况?”
椿芽有些担心:“大少爷躲在明镜院不出来,也没派人给个解释。大爷被气得不得了,说要让族老来评理。”说着,她左右看看,在卢宴珠耳边低声道,“老夫人是继室,大爷不怕她,而且因为二爷婚约的缘故,老夫人在霍氏族老面前也没那么硬气。”
其实以霍敬亭如今的地位,他的儿子打了人,只要没残没死,都不算大事。只要随便给个理由,适当给点补偿,霍敬松都会顺着梯子下来。
他是想和霍敬亭续上亲情的,又不是吃饱了撑得来结仇的。
可霍昀希目中无人的做法,让霍敬松大为光火。
“母亲,就算分了家,我也是霍昀希的亲伯父!江鹏现在都还躺在床上,痛得下不了床。江鹏和昀希可是亲兄弟,我还怕其中有误会,冤枉了昀希。结果他就这样面都不露,一句解释也没有。哼,我算是看明白了,没有误会,就是霍昀希仗势欺人,打了我儿子!”霍敬松说得唾沫横飞,情绪越来越激动。
霍老夫人听得膈应,她一直不喜欢这个庶子,她入霍府的时候,霍敬松已经懂事,一直又被当做嫡子养,一点都没把她这个继母放在眼里。动不动就把他死去的嫡母挂在嘴边,把她气得不行。
“你是先头姐姐教养,我没生养你担不起你的一声母亲。霍府现在是敬亭主事,他还没下值,等他回来肯定会给你们府上一个交代。”霍老夫人不想和霍敬松歪缠,打算送客。
在她看来,霍昀希打了人就打了,她只在意霍昀希打人的时候有没有疼着自已的手。霍江鹏要是识趣,都不出该把这件事拿出来说道。
真是和他老子一样都认不清自已的身份。
霍老夫人一口一句你、你们,还搬出了霍敬亭,霍敬松脸皮上的肉跳了跳:“母亲是打定主意不给儿子和霍家的长孙做主了?你不必拿二弟来压我,周家人习惯袖手旁观,总还有霍家人为我主持公道!”
“放肆,你说得什么混账话!”霍老夫人气得发抖,一杯茶就扔到霍敬松身上。
霍敬松看着被茶水弄脏的衣袍:“多谢母亲赐茶,我现在就去找族老们,让那些长辈看看,母亲对我是多么偏爱!”说着就要往外走。
霍老夫人最在意名声,她被霍敬松气得头疼,恨不得把人打出去,但现在还是只能忍着恶心把人拦下。
“老大,你别先走。杨嬷嬷,你去看看昀希怎么还没过来?”霍老夫人忍着火气,她给杨嬷嬷使了个眼色,明着是让她去请霍昀希,暗里是让人去找张管事。
霍敬松轻哼一声,这才坐了回去。
没多久,就有人来到希安堂,听步子不像是张管事,霍老夫人皱着眉,杨嬷嬷一向疼爱霍昀希,应该不会真把她乖孙儿叫了过来吧?
等来人走进屋内,霍老夫人的眉头先是一松,而后撇下嘴角:“你不在清辉院养病,跑到希安堂做什么?”还真是奇了怪了,卢宴珠竟然会到她院子里来了。
卢宴珠早听说,她与霍老夫人关系不好,对她生硬暗讽的态度并不在意。
“听说大爷在希安堂,我就过来了。”卢宴珠已经换了身衣服,还特意上妆让自已看起来更病弱些。
被点到名的霍敬松,下意识坐正身体,他与卢宴珠根本没有交际。
霍敬松疑惑看向卢宴珠,憔悴的病容下还能看见曾经的倾城之姿,难怪卢宴珠早就对霍敬亭没有利用价值了还能坐稳正妻的位置。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不近人情的霍二爷很看重发妻,不知情的还当他霍敬亭对发妻情深义重,但霍敬松知晓些内情,霍敬亭会娶卢宴珠,不过是一场利用。
霍敬松心里暗嘲,霍敬亭就和他娘一样喜欢沽名钓誉。卢宴珠再保养得宜,都已经是昨日黄花,哪能和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比,为了不背负忘恩负义的名声,霍敬亭把府里搞得跟个和尚庙一样。
他不信,霍敬亭真心甘情愿守着病歪歪的卢宴珠过一辈子。
他可听说,最近霍敬亭又惹上了一桩风流韵事。
霍敬松掩下看热闹的神情,问:“弟妹,你有事找我?”
卢宴珠露出惊讶的神情:“大爷不是来府上找我的吗?”
“不是,你别胡说,我是为了给犬子江鹏来的。”霍敬松也听过卢宴珠对霍昀希并不喜的事情,没多想,只是撇清与卢宴珠的关系。
“是为霍江鹏的事情来得,那就没错。怎么?霍江鹏没有把他误伤我的事情告诉大爷吗?”卢宴珠虚弱的蹙了蹙眉,“我还以为大爷是来替霍江鹏来道歉的。”
“江鹏怎么可能伤了你?”霍敬松惊讶的说道,霍江鹏什么都没告诉他,回府就带着伤躲在书房里。他一听说是霍江鹏的伤是霍昀希打得,觉得天赐良机,马不停蹄就到霍府来要说法了。
卢宴珠叹了一口气:“他应该是怕你惩罚,不敢告诉你。当时街上有好多人都看到了。”
霍敬松笑不出来了,有人看到那就是抵赖不掉了,他那个傻儿子招惹谁不好,为什么要对卢宴珠动手,她可是随时都会灭的美人灯,闹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卢宴珠真要出个好歹,卢家绝不会善罢甘休,霍敬亭怕是巴不得让他们背这口黑锅!
“是是是,弟妹,我就是准备想从昀希口中问清原委后,替江鹏向你道歉的。幸好弟妹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不然我非得打死我家那个臭小子!”霍敬松赶紧转了口风,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就是小孩间拌嘴,我见霍江鹏摇要对霍昀希动手,拦了一下,不小心就被他误伤了。”卢宴珠看着一脸紧张的霍敬松,微微笑了笑,“好在并不严重,既然大爷都上门来了,我也不打算与他计较。只是昀希比他小了几岁,霍江鹏直接动手,还是有些过了。”
霍敬松微讶,卢宴珠话里的意思竟然是为霍昀希撑腰来得。
不过听到卢宴珠不打算深究,霍敬松忙顺杆往下爬:“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
“只是教育?”卢宴珠幽幽说道,“我还以为他会对我和昀希一视同仁呢?”
“肯定是会一视同仁的,改日江鹏会亲自向昀希致歉。”霍敬松保证道,道歉算什么,有机会再登上霍府的门,那他这一趟也没白来。
总算把霍敬松打发走了,卢宴珠吐了一口气,装病也是很费精神的。
“卢宴珠,你怎么会和霍江鹏撞到一起?”没有了外人,霍老夫人语气冰冷得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