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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封世子的事可谓是震惊朝野,北辰侯夫人好几次同她聊天都提及此事。
要知道当年高祖带着宁安王与先帝打天下,宁安王用兵如神、威震四方,而先帝却一直岌岌无名,但是就因为先帝是嫡出,这皇位愣是给了先帝。
为了弥补宁安王,高祖便将兵权一分为二,宁安王掌管着一半兵权,剩下的那一半,朝中各将领也分走了一部分,这样算来,当今手上掌管的兵权竟是连一半都不到。
若是宁安王后继无人,待他百年之后,这一半兵权自然重归帝手,因此朝中诸多将领纷纷有投奔当今的趋势,可是谁都没料到,这个时候宁安王蹦出来了个儿子!
而且已经十六了!已经通晓事理,不是懵懂无知的六岁儿童!
这下,朝中的风向就突然变得不明朗了,当今和宁安王世子都还年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宁安王世子是注定要继承一半兵权的,只是却不知性情如何、天资如何,能否担当得起夺权大任。
而当今虽然名正言顺,但是朝中上下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位是真的不适合当皇帝,照他这么治国下去,别留下个昏君的名号就不错了。
什么?你要说宁安王就想当个王爷,不会夺权篡位?
可得了吧,宁安王要是真的忠诚,那就把兵权交出来啊!不知道兵权散落于国朝统一百害无利吗?
北辰侯夫人知晓苏若琳通透明达事理,为人也信得过,有几次暗里同她隐晦地提及此事。
苏若琳听得出来何夫人转述的意思,北辰侯的本意是,他无意参与皇权斗争,只是不忍看黎民百姓忍饥挨饿,无论他忠于谁,都不希望天下苍生受苦。
竟是个悲天悯人的慈悲将军。
其实就苏若琳看来,她也是真的看新帝不顺眼,单是让百姓给他守孝,他自己享乐,把孝心外包,她就嗤之以鼻。
都说百年王朝毁于一旦,建立一个盛世需要几代的努力,可要是毁了一个王朝,这不才三年吗,效果已经挺明显得了。
如果那宁安王世子是个可造之才,那自然是好的,她举双手双脚支持篡位,只要别牵连到她和家人就行。
正想着,忽然阵阵猫叫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若琳扭过头,便见到一直通体雪白的小猫跑来,迅速爬上了她的肩头:“喵呜,喵~”
小猫浑身毛发雪亮,身形优雅修长,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叫了两声,亲昵地蹭着苏若琳的脖子。
苏若琳被蹭得发痒,忍不住挠了挠小猫的脖子:“你这孩子。”
不一会,一个身影气喘吁吁地跑来:“白宝,白宝!”
等到人近了,才发现是彩衣。
彩衣跑到苏若琳面前停下,扶着双膝,喘着粗气道:“问,问夫人安。”
大小姐失踪以后,明月轩的下人们并没有被遣散,一切如同往常一般,丫鬟们依旧每日打扫院子、浇花,后厨依旧往这边送饭菜,份例里的衣服首饰也从未短缺过,大小姐份例里的和下人们的都是如此。
唯独除了这轩子的主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彩衣这几个大丫鬟贴身伺候的对象,从大小姐,变成了当初大小姐和北辰侯府二小姐一起捡回来的那只猫。
杨婉枝和令秋歌当初商议了半天,最后敲定了一个名字——白宝。
苏若琳心道这俩孩子也是真的没有起名的天赋,不过她们喜欢就好。
这三年来,在下人们的精心照顾之下,白宝也逐渐接纳了这个家,它同它的小主人一样,最是亲昵依赖苏若琳。
正如同此时此刻,白宝趴在苏若琳的肩头不肯动弹了。
苏若琳这才意识到天色竟然已经入夜,她已经在后花园散步散了这么久么?
“白宝今晚就陪我去我院里,你回去吧。”
“是。”彩衣行了一个礼,告辞了。
待到彩衣走后,苏若琳才长叹了口气,揉了揉白宝的小脑袋:“你说,你的大姐姐现在正在做什么呢,吃的好吗?穿的好吗?”
她真心期盼着婉枝如今好好的,那么惹人疼爱的一个孩子,若是还在侯府,算算年纪,今年也该嫁人了吧?
只是还未等小猫作出反应,苏若琳便低低地笑了,摇着头道:“罢了,我同你讲这些做什么呢?”
白宝歪了歪头,“喵”了一声。
“好了好了,咱们回去吧。”苏若琳道,“今晚偷偷给你喂点肉汤,你彩衣姐姐管得严,咱们不叫她知道。”
白宝又“喵”了一声,蹭着苏若琳。
一人一猫迎着月色离去,竟成了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卷。
可在京城的另一半,却是一派慌乱的景象。
宁安王府如今乱成一团,下人们忙进忙出,不多时,后院的姨娘们纷纷来到了宁安王的院子外边,静静地候着,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各种各样的汤药被送进院子里,而从院子里拿出来的,则是一张张带血的帕子。
所有人都知道王爷大限将至,如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全靠这一碗碗不停的汤药撑着,撑到安康郡主来见王爷最后一面罢了。
而在屋子里,一个眉目俊俏,漂亮得如同姑娘一般的少年守在行将就木的宁安王塌前。
宁安王抬起宛若枯柴一般的手,死死地握着世子的手腕,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他,声音虚浮地问道:“我的将士们,咳咳,你可都降服了?”
萧怀琳淡淡地点头,声音听着极其温柔悦耳:“大都已经归顺于我。”
“那就好,咳咳。”宁安王的力道松了几分,“你是有天赋的,我的儿子,咳咳,必须有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