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和被他们的冷血气得暴怒如雷,当即在电话里对孟有期的父母破口大骂,质问他们配不配为人父母,但得到的也只有对方冷淡的回应:他们又不是医生,就算回来也没用,还不如先处理好手头的单子,才能给儿子给予更有力的经济支持,无论需要花多少钱治病,他们都能拿得出来。
“这是钱的问题吗,有期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亲人的陪伴,是情感的需求,为什么他爸妈连最基本的一点都想不明白!”
季和简直气疯了:“你都没听见他们的语气有多平静、多漠不关心,我真的没法想象,是不是有期死了他们才肯回来,到时候他们会为了儿子掉眼泪吗?我看不会!”
沈照皱起眉,就算他平时再冷漠,也做不到对朋友的病情无动于衷:“现在有没有确定长肿瘤,风险有多高?”
“检查过了,确实就是肿瘤,现在不知道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车祸也确实有影响,现在肿瘤还没破,但是随时都有这个风险,必须尽快摘除。”
季和红了眼圈:“可是如果要做手术,风险会极高,就算是国内最顶尖的医院,也只有差不多一半的把握,到时有期可能就、就会……”
沈照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到达医院后,去找医生问了更详细的情况,问问还有没有提高手术成功率的可能。
医生给出的答复是有,但其实国内在这方面的手术技术就已经非常先进了,更厉害的只有一位国外的知名专家,如果由她亲自操刀,可以提高手术的成功率,可是孟有期的情况很危险,在有限的时间内,恐怕很难联系到这位专家,孟家没有这方面的人脉。
沈照要到了专家的资料,动用关系查了一下,他也没有这方面的人脉,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希望了,现在凡是认识孟有期的人都在四处询问,孟有期的父母也在到处联络关系。
沈照收起手机,去看乔霜,乔霜待在孟有期的病房里,呆呆地盯着孟有期。
孟有期的身体情况处于很微妙的平衡中,他现在除了骨折没什么大碍,不需要住进重症监护室,却又随时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沈照进去看望了孟有期,孟有期还在睡,手里紧紧地攥着乔霜的手,一刻没有松开过。
季和早就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但这个时候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也无力去阻止,索性出去打电话联络人了,乔霜不认识什么人,整个医院里就属他最清闲,当然,孟有期也只想要乔霜陪着他。
“乔霜。”
沈照低声叫着乔霜,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背后抱住乔霜,将他紧密地抱在了怀里,用温暖有力的怀抱安慰乔霜。
乔霜的眼睛早就哭肿了,嗓子也哑得发不出声音,被沈照搂进怀里,他一下子又流泪了,转身扑进沈照的双臂间,温热的泪瞬间浸湿了沈照的衣襟。
他整个人陷在沈照怀里,一只手却还被孟有期抓着,姿势显得有些别扭,过了一会季和又折了回来,正好撞上他们相拥的一幕。
“……”
某种说不清的感觉瞬息间略过了季和的心头,可惜就像是转瞬即逝的流星,他没法抓住,只是隐约感觉到有点别扭。
但这个时候他没心情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情绪,压低声音跟沈照和乔霜说:“我刚才看到秦琅过来了。”
“秦琅?”沈照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可能是正延叫他过来看看?但是没道理,正延应该不会指派他的。”
季和说:“我刚才看到他进会诊室了,不知道想干什么……这种时候他应该不可能故意搞破坏吧?”
“我想不会。”沈照说。
忽然病房的门被轻柔地打开了,一个年轻的护士在屋内看了一圈,很客气地问:“请问哪位是乔霜同学?”
“是、我……”
乔霜听到有人叫自己,从沈照怀里抬起头,露出通红的眼睛。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的,嗓子刀割似的疼,于是在发出短暂的音节后,季和按了一下他的唇,示意他别讲话,自己对护士说:“他是乔霜,但是他现在讲不了话,有什么事吗?”
“抱歉,我不太清楚,是大夫们想请乔同学去一趟会议室。”
听到护士这么说,乔霜就在季和的陪同下去了会议室,但是季和没被允许入内,只有乔霜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会议室里空空荡荡的,并没有很多专家在,只有一个人背对着乔霜而坐,听到脚步声,座椅转了过来,露出了秦琅年轻俊美的面孔。
秦叔叔……?
乔霜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秦琅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摸了摸他的眼尾。
“都哭肿了。”
秦琅垂着眼睛,语气是少有的爱怜:“很难过吧?好朋友年纪轻轻便遭遇横祸,得了难以治疗的病,最伤心的人可能就是你。”
乔霜的唇瓣如风中的花一般颤动,眼中浮现出浓重的悲伤,秦琅摸了摸他的头发:“怎么不说话,是不想说话吗?”
“嗓,嗓子……”
乔霜失去了往日柔美的声音,哑得特别厉害,秦琅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不让他说话:“我明白了,那你不要说话,听我讲吧。”
“我长话短说,我认识那个能给你朋友做手术的顶级专家,也可以动用关系把她邀请过来,由她主刀,手术的成功率会提高到八成。”
“可是如果我说,我邀请她过来是有条件的,你会怎么选择呢?”
秦琅俯身下来,轻轻地亲吻着乔霜的耳垂,如蛇类吐着鲜红的信子,阴冷,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