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还未下雪,早些上路罢,回去与你母亲好好地说说话。”
姜老太太握着她的掌心拍了拍手背,慈祥的目光里满是睿智,“我这里有神医在,你莫要担心。还有那些贼子……”
姜姒抬头,眼神疑问:您都知道啦?
却得来了一个脑瓜崩儿,顿时投去一个委屈的表情。
知道她这是彩衣娱亲的姜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缓缓道:“还想瞒着我呢?”
姜姒摇头。
“你祖母我还没老到不知事儿呢。”
姜老太太叹了口气,继续道:“至于那些逃脱的贼子,李家那边会一直盯着的。你二婶是个好的,家风正,与她那兄弟一样,是个古道热肠的。”
不像她们姜家,自老三去后,风气大不如前。而往往一族的衰败就从这里开始。
不过她到底是没将这后一句说出来。
姜姒面露赞同道:“二婶婶和李校尉确实都是好人。”
瞧着自家孙女儿一本正经的模样,姜老太太忽发了童心,打趣道:“那还有一同帮了忙的程将军呢?还有我那孙女婿裴家大郎呢?”
姜姒脸一红,小声回答道:“裴珏自然也是个好人。”
姜老太太慈祥的脸上满是笑意,慢悠悠道:“我问了有两人,怎么单单只说其中一人呢?”
下意识忽略了前半句只注意到了后半句某个名字的姜姒:“……”
瞧着姜老太太促狭的目光,她吭哧了两声,低下头不肯说话了。
……
从棠梅园出来后,姜姒回到卧房内时瞧见了桌上的那摞杂书,而最上面赫然摆着昨夜害自己丢脸的罪魁祸首。
反正马上快要回上京了,这些书估计也看不了什么了,不如趁早还回去,免得又发生同样的囧事儿。
恰在此时,从丫鬟们口中得知四公子姜远焱逢休从书院回来了。
她略一沉吟,让红蕊从此次来汾阳带着的箱笼里拿出一早便备好的礼物,主仆二人便往姜远焱所住的院子方向去了。
许是李氏特意安排的缘故,姜远焱所居院落偏幽,不常有下人们经过,远远地便瞧见院内有株长得极高的榕树越过院墙朝外张扬地伸开繁盛的枝丫,绿盖如阴。
墙角下一片片嫩生生的绿草张牙舞爪,冬日里瞧着倒是颇有一番野趣。
刚入院子,小厮忙上前行礼,“三小姐来找公子吗?公子现下正在书房里和三姑爷说话呢。”
姜姒疑惑,“裴珏也在?”
他俩怎么会凑到一处去?
小厮弯腰回道:“是公子请三姑爷来的,您稍等,小的去通报一声。”
姜姒点头,目光追随着小厮退下的背影朝着书房的方向望去。
奇怪,好端端的,她这个四弟请裴珏过来做什么?
总不能是聊昨晚的那本书吧?志趣相投?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黑了脸,整个人都开始坐立不安了。
那厮可别带坏了四弟。
思及此,她让红蕊留在原地等候,唤住了小厮,“我和你一起去罢。”
……
书房内,气氛却并未如姜姒所想的那般融洽,反倒是充满了一点即炸的火气。
姜远焱双手抱胸,一脸挑衅地看向对面,语气不善道:“你就是那个顶了我三哥婚约的裴家大哥?”
听见“三哥”二字,裴珏眉心微动,并未露出什么恼色,却也并不回答,将手中的锦盒递了过去。
“听说四弟你还在书院念书,初次见面,这是姐夫的见面礼。”
裴珏似是刻意在“姐夫”两字上加重了语气,配合着那让人挑不出错儿的礼貌微笑,登时让姜远焱一梗。
“什么姐夫,我可没承认。”
他撇了撇嘴,随手接过青年手中的锦盒,漫不经心地打开,“讨好我也没用,我才不会帮你说好话呢。笑得这么虚伪,一点都不像我三哥那么直爽。”
不满的嘟囔声音在瞧见锦盒内的东西时瞬间消失。
一枚精致的白瓷笔搁静静地躺在里面。
换了往常他收到笔搁时,若是一般的长辈朋友他会客气地还礼道谢,若是熟稔的知交好友他会嘲笑送礼之人与他相识多年却还搞不清楚他的喜好合该自罚三杯。
而原本他便是打算好好嘲笑一番青年的古板无趣,却没料到这笔搁……
竟然被做成了长剑的样子!
是剑欸!是威风凛凛的剑欸!
姜远焱不自在地咳了咳,挪开眼睛,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一把合上了盖子,“我还以为什么呢,太没新意了。不过既然你这么诚心,我也不好拂了你的意……”
话未说完,手中的锦盒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