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邲之战
眼看赵旃就要被楚庄王追上,前边现出一片密林,他一个飞身,跳下车来,打了一个滚,钻进密林。
荀首连发两箭,皆被连尹襄老躲了过去,咬着牙又发一箭。这一箭明明又被他躲了过去,怎么他栽倒了?
许彩儿听楚庄王讲述了唐狡的所作所为,不仅从心底里原谅了唐狡,且生出嫁他为妻的念头。
魏锜的一派谎言,楚庄王当了真,于当天夜里召集孙叔敖、虞邱、公子反、公子重前来商议备战之事。伍参光荣地列席了这次会议。
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一小校慌忙来报:“大王,晋将赵旃坐在我大营门口,又是饮酒,又是唱歌,还杀了我三个人,掳走了一个。”
楚庄王拍案而起:“饭桶!谁今日当值?把他给寡人抓来,以正军法。”
孙叔敖劝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快派人去抓赵旃。”
小校道:“今日当值之将乃公子谷臣,他已经驾车追赶赵旃去了。”
楚庄王道:“谷臣太嫩,怕不是赵旃对手,寡人要亲自追赶赵贼,快快备车!”
车乃戎车。
御者居中,楚庄王居左,屈荡居右,冲出楚营,途中与公子谷臣相遇。楚庄王停车问道:“赵贼呢?”
“逃往正北去了。”
“汝为什么不追?”
御者代答道:“车右被赵贼射杀,公子的左臂亦受了箭伤。”
楚庄王瞪了一眼公子谷臣道:“离命还远着呢,娇气!”
说毕,喝令御者北追。
追了一程,楚庄王嫌车速有点慢,与御者对换一下位置,亲自执辔,一路狂追下去。
楚庄王车好,马好,驾车技术也好,眼看就要追上赵旃。赵旃依葫芦画瓢,也和御者对换了一下位置,车速倒是提高了不少,但还是不如楚庄王的车快,二者相距不到一箭之地。
赵旃一边驾车,一边苦思脱身之计,他也想射头麋鹿来保命,可惜旷野寂静,麋鹿还没有起床呢!
危急时刻,赵旃突然看到前面有一片密林。于是,他一个飞身,跳下车来,打了个滚,钻进了密林。
就在这时,楚庄王的车也到了。可堂堂一国之君,不能钻密林呀!
不要紧,车上还有屈荡。
屈荡也来了一招飞身,跳车钻进了密林。两个人边跑边斗,赵旃的剑法虽说不及屈荡,但他瘦小、年轻,加之又没有穿盔甲,不一会儿便跑得无影无踪。屈荡一脸沮丧地走出密林,还报楚庄王:“老臣无能,让赵贼走脱了。”
楚庄王安慰道:“老将军不必自责,汝什么年纪,赵贼又是什么年纪?害得汝一把年纪去钻密林,寡人心中已是过意不去了,撤。”
楚庄王刚刚下达了撤军的命令,潘党遣一小校来报:“大王,晋国人杀过来了!”
“汝说什么?”
小校又将原话重复了一遍:“晋国人杀过来了。”
其实,没这回事,但也不是一点影儿都没有的事。
荀罃奉了荀林父之命,率车二十乘和五百步卒前来接应赵旃。因车体积庞大,走起来扬起很高的尘烟,乍一看就像晋国的大部队到了。是时,潘党奉了孙叔敖之命,出营二十里巡逻,以防再发生类似赵旃在营门前唱歌的事情。
潘党正在巡逻之时,突然看到远处尘土飞扬,误以为是晋国的大部队到了,忙遣人向楚庄王和孙叔敖报告。孙叔敖也慌了,亲率三军,驰援楚庄王。
楚庄王见孙叔敖来到,问之曰:“令尹何以知晋军之至,而来救寡人?”
孙叔敖对曰:“潘党告臣。”
楚庄王向北看时,见尘头不高,曰:“非大军也。”
孙叔敖对曰:“宁使我追人,莫使人追我。三军既出,干脆杀向晋军,打他个措手不及,胜算可在十之七八矣。”
楚庄王曰:“然。”当即传旨一道:“直捣晋巢!”
荀罃见楚军铺天盖地压了过来,哪里还敢迎战,道了声“撤”,逃往晋营。
楚庄王二次传旨,以公子反同箴尹蔡鸠居率左军,攻晋上军;以公子重同副将工尹齐率右军,攻晋下军;自引中军“两广”之众,直捣荀林父大营。
楚军早憋了一口气。于是,鼓声如雷,车驰马骤,步卒随着车马,飞奔前行。荀林父闻到鼓声,正欲遣人出营打探,楚军满山遍野,已布满于营外。荀林父仓忙无计,传令全军出动,迎击楚军。
公元前597年6月14日清晨,这场决定孰为霸主的世纪之战,在五个二百五的无意之为中发生了。
楚军是有备而来,人人耀武,个个扬威,好似海啸山崩,天摧地塌。晋兵的美梦乍回,大醉方醒,还不知东南西北。“没心人遇上有心人”,怎生敌得过?一时兔奔鸟散,被楚兵砍瓜切菜,乱杀一通,杀得四分五裂,七零八碎。荀罃刚一回营,便撞上了楚将熊负羁,少不得驱车与之相战。不想左骖为熊负羁所伤,倒地而亡。荀罃亦为熊负羁所虏。
就在楚军攻入晋军大营之时,有一个叫逢伯的偏将,也就是在乐伯单车挑战之时,随着鲍葵追赶乐伯,却被乐伯射中面门的那个叫逢盖的人的老爹。这逢伯够爱国的,这一次救郑,不只自己披挂上阵,连两个儿子也带来了。这两个儿子,一个叫逢宁,一个叫逢盖,俱是晋之勇士。
逢伯见晋军败局已定,不想把老命留在异国,抢了一辆小车,载着两个儿子,没命地北逃。正逃之间,只听一人在背后叫道:“车中何人?请停一停,载吾一程。”
这声音好熟。噢,想起来了,是捣蛋鬼赵旃。他不是去楚营捣乱去了,怎么会在这里?但不管怎样,这车太小,只能容纳三人,若是载他,我父子三人必得下去一个,下去者必死,这车不能停。
他小声说道:“加快车速,勿要回头。”
此人正是赵旃,在密林之中,他仗着年轻、瘦小、又没穿盔甲,躲过了屈荡的追捕,正暗自得意,却跌入一个废弃的陷阱,伤及脚踝。好不容易爬了上来,一拐一拐地往晋营赶,不想,晋营又为楚军所端,正暗自叫苦,前边出现一辆晋车。
逢宁、逢盖到底年轻,不解其父之意,觉着这人的声音挺熟,少不得回头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