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鸣轩眉宇间藏着一抹急躁,紧跟道:“可是我们都进不去,怎么帮他?”
符叙沉吟片刻:“我之前学过强行入阵的法术,但是一次最多一个人,一炷香的时间。”
“只是不清楚镜阵再现的究竟是宣公子的哪一段回忆,如果与入阵者有关,那么入阵者也会受到影响,以为眼前即为真实。”
“除非入阵者性情足够坚定,不然非但唤不醒阵眼,自身也极有可能也被困在阵中。”
他抬头看向其他三人,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四人先后入阵,不管能不能唤醒宣公子,一炷香之后,我都会把你们拉出来。”
云玉尘沉默片刻:“这术法对入阵者可有损伤?”
谢玄霖睨他一眼,折扇轻敲了一下他的肩:“云兄,这种时候就不用再客套了,救人才是最要紧的。”
薛鸣轩抱臂,也是一脸不耐:“有这客套的功夫,我都进去把那姓宣的救出来了!”
符叙轻声道:“宣公子既是你的道侣,那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做这些是应该的,你不用多虑。”
他视线扫过三人,最后停留在薛鸣轩身上:“鸣轩,你先来。玉尘,玄霖,你们先为我护法。”
“切记,最重要的是找到阵眼最害怕、最恐惧的东西,那是唯一的破阵方法。”
说完,符叙脸色一肃,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就地画了一个血阵。
薛鸣轩深吸口气,踏入血阵中,身影转瞬消失不见。
……
十四年前。
沧澜宗,宗主殿。
一位面相威严的玄衣中年男子抱着名不过五六岁的蓝衣孩童进了殿,一旁杂役弟子连忙迎了上来,恭敬道:“宗主,这孩子让我来帮您抱吧。”
那蓝衣男孩闻言,在辜平怀中不安地动了动,紧紧搂住辜平脖颈,贴在他脸侧,小声嘟囔道:“不要,我就要辜叔叔抱。”
辜平挑眉,捏了捏男孩稚气未脱,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问:“为何?”
宣灵仰起小脸苦苦思索片刻,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破罐子破摔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要其他人!”
辜平闻言眼里漾出一丝笑意,揉了揉宣灵的脑袋,道:“也不知道昨天泡完药浴后,冲我摆了张臭脸,耍了一天小性子的是谁?”
旁边的杂役弟子面上看着平静,内心却早已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还是他们那个不苟言笑、严肃古板的宗主吗!?
也不知道这小孩儿是什么身份,自前几日被宗主带回宗来,便天天黏着宗主,一连引得宗主多次为他破例。
先是命人准备了一堆凡间吃食放在殿内不说,其他供小孩儿解闷的话本小玩意儿也是成箱成箱的往宗内运。
恐怕就连对自己的亲徒弟,也没有对这来路不明的小孩儿上心。
宣灵一听到药浴,整张小脸都垮了,闷闷不乐道:“因为药浴真的很疼嘛……”
辜平道:“虽然疼,但是可以重塑你的筋骨,助你日后修炼。左右不过一个多月,你且忍忍,想要什么我命人给你买。”
宣灵年龄尚小,又是在人界长大,尚且不知道修炼为何物,只是顺着问道:“那我要是不修炼,是不是就不用药浴了?”
辜平步伐一顿,语气沉了些许:“以后不要有这种想法。”
宣灵有些被他的脸色吓到,不敢再说,乖乖“哦”了一声。
辜平身为宗主,自然有一堆要务在身,不可能天天陪着宣灵胡闹,把宣灵安顿好后,就径自离开了。
他一走,原本还“认真”坐在案台前看话本的宣灵立刻跳下椅子,轻车熟路地搬来一张小凳,摆在雕花窗前,踩着凳子翻了窗。
落地时,不免摔了个屁股蹲儿,宣灵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好奇地打量周围。
他被辜平带上沧澜宗好几天了,起初还有些害怕,时间一久,也就习惯了,每天辜平一走,就想方设法偷跑出去玩儿,今天终于成功一次。
宣灵沿着宗主峰上的小路一直走,不多时突然听见前方一阵嘈杂声,顿时起了好奇心,蹑手蹑脚地找了一处灌木丛蹲着,从缝隙中往外看。
只见几个半大少年,合起伙来围住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儿,其中一人嬉笑道:“薛鸣轩,你天天逞什么威风呢,不就是有个好爹吗?要不是你爹,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谁能忍得了你那臭脾气?”
另一少年搭腔道:“就是就是,我就看不惯他这眼高于顶的样子,明明处处比不过咱们云师兄,却还一天天地到处耀武扬威。”
那小男孩儿一身红色锦衣,头戴玉冠,乌发高高束起,一张俊俏脸蛋上满是怒意,吼道:“你们再说一句,信不信我——”
他剩下半句话硬生生卡住,那几名少年仿佛早就料到他这般,领头的哈哈大笑道:“你看你看!我就说吧,信不信他马上又要把他爹爹搬出来了!”
薛鸣轩气得浑身颤抖,握紧拳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小兽,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凶光毕露地盯着那领头少年。
宣灵本来都以为他要扑上去狠狠给那少年一拳头了,却见薛鸣轩紧咬嘴唇,直到咬出血来都没松口,硬生生遏制着怒气,甩袖转身要走。
那几名少年却是不放过他,领头的那位更是像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倒:
“薛少宗主,你知道为什么,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云师兄吗?回去问问你爹爹,干什么非要娶一个凡人女子,你天资不好,还能怪谁?怪你那个娘亲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