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毛巾擦过脸,湿润的额还紧贴着额头。
林亦然不知道此时脑子里该思考点什么,呆呆地站了会儿才拿起牙刷牙杯。
换好衣服下楼,霍竞就在楼下。
下楼的脚步变缓,林亦然扶着楼梯扶手,踩着台阶,在霍竞朝他看来时极力扯出一抹微笑:“早啊,叔叔。”
“早,”霍竞朝他递出手。
霍竞的手,林亦然已经握过许多次,手指修长,手掌比自己宽,掌心里永远有着淡淡的凉意,他时常会在下楼时握住霍竞的手然后从两三个台阶之上跳下来,因为霍竞年龄比他大,他自然而然地也把自己当了小孩儿。耳鬓厮磨时,那只手掌还会紧紧镶嵌在他指间,用力紧握,如无声誓言,说好要一辈子抓紧对方不放手。
啪,林亦然往霍竞手心里拍了下,道:“我不会摔跤,不是小孩儿。”
故意轻巧揭过。
霍竞收回手,说:“早餐准备好了。”
“我不吃了,”林亦然走向玄关,低着头换鞋,不去看霍竞的眼睛,“我没什么胃口,今天上午还要见重要客户,我得抓紧过去准备准备,晚饭也不回来吃了,有应酬。”
林亦然换好鞋转身,手腕被捉住,心里猛地一跳,迅把手抽了回来。
扭头看霍竞。
霍竞眼底是担忧:“然然,不管生任何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四目相接,林亦然心情复杂,一直以来,他从霍竞身上看到的都是成熟、稳重,有担当,对待恋人细心、包容,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又是大权在握,头脑精明,就是往后倒退二十年,旁人也无法左右他的决策吧。
所以为什么要把妈妈掩藏在地下,成为见不得光的情人。
“那些照片真的可以扔掉吗?”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问题。
“旧照片随你处置,”霍竞说,“家里的一切你说了算。”
现在要顺着老婆,什么都听老婆的。
兴许是心里窜起了小火苗,林亦然咄咄逼人:“你爱过她吗?”
“没有,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霍竞如实说。
那个女人是钥匙模仿,他并不认识,连名字也没有关注过,只听钥匙以“好朋友”称呼,可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类。他只在意林亦然,也大致了解一些人类的其他情感。其他情感缺失时,需要在另一份感情里找到弥补,找足够的安全感。
“然然,从头到尾,我的伴侣只有你,只认可你,那个人是因为当时需要才存在,和感情无关。”
霍竞认为,他表达的意思和爱意已经足够明白。
听在林亦然耳朵里,却是十足渣男,渣透了,然而霍竞对他体贴入微,实在是无法把“渣男”二字宣之于口,可霍竞自己都承认了,没有感情,没有感情不就是利用,再者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瞬间,心脏都要被撕裂开来,
“来不及了,我走了,”林亦然转身。银色奔驰驶出前院,他从后视镜里望了眼偌大的房子,随即收回目光。
林建业联系好了医院,上午便做了dna检测。
中午,两人在餐厅吃饭。
“你说我们父子俩,有多久没有单独坐下来吃饭了,自从你搬出去,你就不爱回家来住,你那个房间几次要被你阿姨用来当杂物间,都是我拦下来了,”林建业呷了口白酒,叹气。
林亦然随意应了声,筷子戳在米饭里也不动一下,林建业说了什么他没仔细听。
“妈妈真的生病去世了吗?”他忽然问。
“这还能有假,我亲眼看着她火化了,”林建业又自顾倒了杯,眼中沧桑,盯着杯子里晃悠的酒水。
“我记得妈妈走的那天,我从幼儿园回来,家里突然来了好些人,我看到你哭,当时不明白你在哭什么,我好像还安慰了你,后来妈妈一直不出现,一天、两天、一个星期。。。。我才后知后觉,是那天,家里突然来了很多人的那天,妈妈走了。”
林亦然望着窗外的街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似平淡地叙述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