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中三枪,多处擦挫伤、撕裂伤,腿骨骨裂,大量失血……」
万年福每说一句就往前踏一步,沉沉的步伐简直要将黑色柏油踏裂,直到与蓝胡子隔着一个步的距离。
「哪来好好的!」
万年福一把揪住蓝胡子的衣领将这句话吼他脸上,贴得极近的鼻息中带着咖啡与菸草的气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张狂与威压,这个男人以最纯粹的情绪死死抓着他、恨着他。
蓝胡子眼睛一亮,正当他打算继续激怒万年福时,眼角余光瞄到了远处的水泥桥墩后闪过一个身影,他一使劲轻易的将万年福的手拉开。
「狗子身上开的那些孔,得算在开车来的人身上啊。」
万年福被这一句话堵的一时接不上话,蓝胡子身旁的吴已经将昏迷不醒的女人扛在肩上。
「爹地走啦,不用送。」蓝胡子转身走回弹痕累累的跑车,一旁的吴已经将昏迷不醒的女人扛在肩上跟了上去。
「喂!」
万年福又喝一声,这次蓝胡子没有转头仅停下了脚步,万年福的拳头握了又收紧,最后以低沉的嗓音挤出一句:「到底是谁把这只疯狗放出来的?」
蓝胡子浅浅一笑。
「汪汪汪。」
09、谁把疯狗放出来?(下)
「一声代表知道,两声代表有内贼,三声代表处理好了……」
「四声代表管你去死。」
半躺在翼背椅上的人,一脸无趣打断了面前人滔滔不绝的话语。
这间位在绯红淑女最边间的会客室仅有一盏微弱的烛火,柜子和茶几上也积满了灰尘,一看就知道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进来这个地方。
「这次的任务攸关人命,你能不能至少表现出认真一点的态度。」中广身形的男子,将手上的资料狠狠砸在茶几上激起了一片灰尘。
「所以呢?二位大老远跑来,就为了劝我当慈善家啊?」蓝胡子将嘴里叼着的菸,脸上的表情尽是嘲讽。「而且我又能怎样?我就是条你养的狗啊,连主人都不知道的事,狗怎么知道?」」
一年前的那晚在耶诞市集杀了k先生后,法兰克斯塔带着扫黑一课刑警给的p5冲锋枪,来到了k先生位在街角的洋楼事务所。
当时里头正在举行耶诞派对。
干部们看见深夜时分出现在门口的法兰克斯塔,都当他是刚下工后赶来的,谁也没有对他手上拿的枪械多问。
毕竟当时的法兰克斯塔在干部们眼中,是个能打、做事不啰嗦的小弟,更是k先生地下拳击场上的大红人。
当晚,法兰克斯塔把所有干部都杀了。
他不记得他们的惨叫,也不记得喷溅在脸上的鲜血,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浓郁的蜂蜜气味在鼻腔挥散不去。
血色耶诞的恶魔。
这庸俗又老套的耳语,在众人间传了开来。
今天正法兰克斯塔接管事务所满一年的日子,也是这个月最后一个可能会送照片的周五。
第十二张照片,代表的是那个孩子就要满四岁了。
一个月、一个任务、一张照片。
「都说了要你用k事务所的人脉去探听啊,最近出现了多起Ω失踪案件,找回来的尸体都仅剩下某部分残肢,更别提那些不知去向的了!」万年福气急败坏的说。
有别于在警署时的稳重,扫黑一课的副队长打从踏入俱乐部听见从各个包厢内传出的淫靡呻吟后,就一直处在毛毛躁躁的情绪中。
明明就可以留在局里,跟以往一样靠照片来指派任务的,蓝胡子不明白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约在俱乐部有何用意。
「所以呢?」
蓝胡子起身走向遍布灰尘的酒柜,开了瓶始终不喜欢的陈年威士忌,抿了一口热辣的酒液露出嫌恶的表情,但仍将玻璃杯中的酒浆仰头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了一杯,阴沉的脸孔倒映在琥珀色的威士忌中。
接管事务所后,他被刀捅过、被近距离开枪过、在大型火并现场被自己底下的狗给黑吃黑,各种能让人丧命的场合,蓝胡子都幸运的活了下来。
人们口中血色耶诞的恶魔传的更沸沸扬扬了,虽然在法兰克斯塔心中那个该被称作恶魔人从来就不是他。
蓝胡子喝光再度盛满的酒杯后走回翼背椅,他翘起脚点燃了唇畔叼着的菸,金色的双目斜睨了一眼打从进来就没有出声的扫黑一课队长。
该死的黑鸟。
「Ω的死活干我什么事?」蓝胡子藏起心中的恨意,懒散的向后一躺,将菸喷向暗色的天花板。
「不,你在意。」低沉的嗓音开口之际,海潮令人窒息的苦味也随之在狭小的包厢中扩散开来。「而且你会很在意。」
渡鸦将手中的相片面朝下压在桌上,看到见白色相纸的瞬间,蓝胡子拚尽全力压下想立刻伸手的冲动。
扫黑一课的队长不意察觉的勾起嘴角,并将装着鲜绿色液体的针筒放在相纸上面。
「这是什么?」蓝胡子故作镇定的向后往翼背椅一靠,藉此掩饰紧绷僵硬的身体。
「你先注射药剂,之后再谈。」
「但那个不是还没……」万年福担忧的开口,但队长一个眼神便让他安静下来。
「如果我拒绝呢?」蓝胡子朝梳着一丝不茍油头的男人喷出一口菸。
扫黑一课的队长再没多说,迳直从怀中摸出打火机。
橘艳艳的火凑近相片的一瞬,蓝胡子立刻拿起针管毫不犹豫的注入血管,连问都没问里头的究竟为何物,仅在液体进到血管的一瞬,发出极难察觉的低吟。
渡鸦一甩打火机掩熄了火,将相片再度压回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