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酒吧很出名。要去吗?”宗跃笑,看清她的表情。
叶果想去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跟着宗跃来到中央酒吧,四面临水,落地窗外的房屋倒映在水里,树和月亮也在水里。
今天的是满月,月亮在水里闪闪发光,风吹过来,落叶落在水面上,将它击成碎片,渐渐碎片汇成月亮,又来一阵风,月亮又碎了。
叶果觉得像是一个循环的梦,突然不想在这里停留。
他们回到房间,坐在临水的落地玻璃前。叶果吃起酒店赠送的桃子,宗跃拿了一支气泡水,把室内的灯关了。
水面的反光照着他半张脸,令他看起来忧郁,多愁善感,这几乎是五官深邃的人唯一的缺点了。
他们安静地坐着,没有聊天,只是享受着外面的水景。叶果搜到了酒店价,加上自己之前收到的退款,转了一半给他。
“要收下,一定要收下!”她坚持。
宗跃点了确认收款,拧开气泡水的盖子,瓶口像发出一声叹息。
“灯笼呢?”他问。
叶果从卧室拿过来。宗跃打开了灯笼里的电池,旋转地看着上面的四个字:宗跃…叶果
“送给我,好吗?”他的瞳孔倒映出灯光。
大概因为风景太美,他们说话很少,最后他说:“睡吧。”
那个夜晚,叶果向枕头上喷了睡眠喷雾。
她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夜船从码头出发,船夫大叔摇橹开进水上人家的村落,船轻微晃动,船头破开了水面上的月亮……
一觉醒来七点多,房间里没了人。
手机上有宗跃的语音:我去个游泳,再去把车开过来,庭院里有浴缸可以泡,我九点回来。
叶果望向窗外,临水没了昨夜的梦幻感,恢复成宁静村落的模样。这里对于她来说,实在过分奢侈了。
她面对着玻璃,架起画架…
到了九点,宗跃发来信息:可以进来吗?
叶果语音回复:“可以,我在画画。”
宗跃从庭院进来,走向叶果所在的临水窗前,望向她速涂的丙烯画,天色是阴的,她把色调提得偏亮,像初夏浅浅的睡梦。
“是不是要吃早餐了?”叶果想到。
“没事,你想画可以继续,我去打包回来。”宗跃说。
那个早晨,书桌上堆满了水果、粥、蒸糕、荷包蛋和酸奶。宗跃边吃边看她画,半小时让她喝一口水,直到十一点画完。
宗跃说:“这幅多少钱?”
叶果吃着酸奶,摇头:“不想卖!”
这是她的纪念,这样的地方或许不会再来了。
那个中午,他们退房后去附近村落,发现卖的最多特产是青团,还概不还价。他们一人吃了一个,三十分钟逛完了全程,回了市区。
宗跃送叶果到出发的地方,下车前问:想吃午餐吗?
叶果说:“我请你吧。”
她选了和爸妈吃的炒菜馆,有停车位。
宗跃对这种小店很熟,点菜时说:“肉丝炒年糕或者炒面,锅子得烧起来好吃。”
老板夸他懂行,叶果还加了青椒炒猪肝以及番茄蛋花汤,他们饿了,把所有菜都消灭。宗跃吃得津津有味,似乎不怕胖。吃饭的时候聊得不多,但几个片刻,叶果感觉他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吃完午餐,叶果不让他送,走回去就两分钟。
“到家发信息。”宗跃说。
叶果拖着画箱,没有回家,去附近的便民健身区的凳子上坐着。
她想坐一会儿,试图弄明白宗跃的表情。
他的几次欲言又止,像是预知了答案。她确实觉得应该主动说他们更合适合作,又想或许多此一举,宗跃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没说就意味着不必说,是给对方留的体面。
过了一会儿,宗跃打电话来:“到家了吗?”
“刚到。”叶果撒谎。因为紧张,一脚把旁边的画箱踢得很远。
“好。”接着宗跃就不说话了,也不挂电话。
叶果觉得他在等她开口,但她什么都说不了。文字可以说明白,亲口说就不一定……不是被道德绑架,而是当她试图发动大脑时,情绪会堵住她的喉咙。
最后,还是宗跃开口问:“答案还是老样子吗?”
他直接拿着结果问。
“嗯。”叶果觉得要被压垮了。
“你现在觉得轻松吗?”
“嗯。”叶果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它们有点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