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等他靠近,将杯子碰倒的女人却只是很漠然地闭上眼睛,同他道,“滚出去。”
掌柜磕头行礼,低着脑袋退了出去。
隔了道屏风,吉祥如意她们都听见了动静,甚至那个叫沈四的小男孩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们附近,警惕地左右看了看,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柄十分锋利的匕。首,让叶浮光都吓了一大跳。
“……王爷?”
坐在窗边好景处,面色比外面春光更潋滟的人微微侧头,捕捉到自己身边的风声,“退下。”
沈四无声朝她行礼,一板一眼地退下了,严肃地好似真是受过严苛训练的士兵,一时间很难令人联想到他只是个还没弱冠的少年。
沈六拉住了几个丫鬟,笑着道,“既然王爷有令,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了。”
唯有在屏风另一端,和沈惊澜同处一室的叶浮光惊疑不定,像是草原上听见风声,从草堆里抬起脑袋观察状况的小兔子。
小兔子被点名了,“浮光。”
很鲜见的直呼名字,让叶大学生呆了呆,她甚至转不过弯这个称呼与先前的“王妃”,调侃的“爱妃”有何区别,又听沈惊澜道,“过来。”
-
沈惊澜忽然看不见了。
昨夜一直折磨她的头疼就在掌柜来为她倒酒的时候,忽然朝着眼睛的位置下行,起初只是视物模糊,就在她伸手的那一刻——
俨如有人倏然在她眼前蒙了一方黑布条。
所有的光都消失。
陡然间,其他的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她本能觉得不好,既不想让掌柜的靠近,也不想让那些下人知晓状况,坐在那里的短短时间里,能想到的依靠者竟只有叶浮光。
她好像一瞬间又被困在了这幅身躯里。
是有人暗算她吗?
还是刚才喝的茶有问题?
这些疑惑都在叶浮光凑近她,用懵懂的声音唤她“王爷”时,就得到了解答。
若是太清楼饮食有问题,不应当只有她一人有此症状,是她先前在燕城中的毒后遗症?还是宫里派来为她看病的太医力所不逮?
她仿佛能想到自己今日异样被传到整个永安的景象。
直到那声音又叫了她一遍,“王爷?”
很忽然地,沈惊澜想起自己从前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那些时日,都是这只小兔子在为她奔走,甚至安抚了她——
此刻,她似乎又要依赖对方。
……
“抱我回马车。”
叶浮光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浮现几许惊诧。
因为在这个角度,她甚至能越过沈惊澜
()肩头,看到外面人来人往的永安大街,假如就这样抱着沈惊澜出去的话,真不知道能让人脑补出什么来。
可是她不能拒绝。
叶浮光乖乖地走过去,将闭着眼睛的沈惊澜抱起来时,感觉到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也有些重,都落在自己的脖颈处,但比这更明显的,是她身上的酒香味,一时间,她仿佛浸泡在那山茶花泡的酒里。
沈惊澜本能地抬手抱住她的脖颈,似乎忧心她力量不够,将自己摔下去。
绕过屏风的时候,坐在另一桌的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问,跟着她们默默地下了楼,如意甚至还提前过去将楼里的帘子掀起来,而银屏曲画则先一步驱散了人,快步走在前方,让掌柜的找人来带去后门的路,驱赶王府车马过来。
只有偶然出门的宾客,能见到那被人从楼里抱出来的矜贵衣袍,匆匆一瞥,还以为是谁家的浪。荡子在酒楼也如青。楼那样轻浮,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迫不及待做出那等事。
近前。
湿漉漉的袖袍也拂过叶浮光面颊。
那酒香实在离得太近。
而且侧头的时候,冷冽淡香碰到她的一点唇角边缘,叶浮光有些遗憾地看了眼空落落的、还没呈菜肴的桌子,虽然对岐王的命令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抱着她往外面走,以为她是有什么怪。癖,又或者是想逗一下自己,所以才突然来了这么个指令。
她有点馋那个酒,所以趁着沈惊澜此刻闭着眼睛,悄悄地探出舌尖,在唇边卷了一圈。
——好甜。
她不着痕迹地低头,看路的同时,注意到沈惊澜被打湿的衣袍布料恰在腰间,被金玉带钩环绕,腰线精瘦不已,就特别像是那种什么泼酒的play,有一刹那,冒出罪恶的念头:
湿得……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