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稀疏的林木间,一黑一白,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向着一个方向不紧不慢地走着,前面那道人影优哉游哉,后面那道人影像是只鹌鹑一般缩着身子,手里捧着厚厚的一叠金黄符纸。
突然,那道悠然前行的黑衣人影一下子闪身消失在了原地,而后一道银白色的剑光便是一闪,直直刺入了他之前所在之处的泥土之中。
一双有着一人宽的漆黑大手从泥土中猛然刺出,向着黑衣人影之前所在之处狠狠一抓,仿佛只要被抓到,那么下一瞬便是会被活活撕成两半。
不过比那漆黑大手更快的是那抹银色的剑光,还没待那双大手握拢,那柄“中秋”飞剑便已经是刺穿了那具“秘偶”的头颅,银白色的细密剑芒迸绽,将那颗脑袋中的一切搅成了稀烂。
接着那双漆黑的大手便几乎是在那颗脑袋被搅烂的同时便是开始“溶化”,化作了漆黑的粘稠液体融入了泥土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贾宪仁有些麻木地看了看跟前地上那两个有他大腿粗的洞口,没有大喊大叫,只是从手上捧着的那厚厚一大叠的符纸中又抽出了一张,按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后便是继续跟着又是重新“出现”在身前的荀命继续向前走着。
起初,贾宪仁还是会给吓得满脸冷汗,腿软得走不动路,但这么十来次之后,他也就渐渐麻木了。
在看到那双粗糙的大手后,荀命的眉头微微一跳,一时间有些许的讶异浮上了心头。
按照他之前的检验,袭击来的秘偶无不是“女性”,但这次的秘偶就显然和“女性”有些出入了。
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确定的荀命又是掏出了那本雪白的册子,尝试着在书页上画了一笔,不出意料地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稍微回忆对比了下此前“秘偶”在“死”后的消失度,估计出大致已经快要到达妖怪老巢,荀命看了看在身上已经是密密麻麻贴了不少符纸的贾宪仁,又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够。
于是他左手一拧,先是捏出了一个银白色的金属小球,而后想想感觉不对后又是换成了一面在正中间有着一个菱形通孔的铜镜,递给了贾宪仁。
“把这个放在胸口的衣服下面,到时候要是有什么危险,就拿两张符纸贴在镜面上。”
荀命想了想,又是补上了一句:
“如果有危险,听我让你就跑就往死里跑,然后那些符纸什么的一个劲往自己身上拍就行,一点不用心疼,天大地大狗命最大,听见了没有?”
听着荀命像是老妈妈一样有些嘱咐个不停,贾宪仁在更加忧惧的同时又是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着一股暖意在缓缓流动,让他感觉自己的心绪都是不自觉地平静了几分。
不过这份暖意很快就是被那铜镜的冰冷所取代,感觉自己的心窝子一下子变得无比拔凉的贾宪仁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然后就是看见了已经无语到把脸捂上的荀命。
“不用贴身放……”
“奥奥。”
……
接下来的一段路上,不再有黑尸秘偶的袭击,这让荀命在不禁感到有些可惜的同时逐渐提高了戒备。
这意味这他们距离目的地已经是非常的接近了。
最后的宁静之后,便是暴风雨降临时的疯狂与毁灭。
随着他们的前进,他们周围的树木以肉眼可见的度开始稀疏起来,走在前面的荀命心头似有灵犀一动,接着他们便是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空间像是被一层泛着彩色黏膜所覆盖。
那阵彩色的“黏膜”像是被一阵微风吹拂,开始泛起了微弱的波动。
微弱的波动在不断的叠加中快扭曲,最后像是被一双无形地爪子撕开一般在中部裂开一道容一人通过的裂痕。
透过那道裂纹,荀命看到了一扇朱红色油漆老化剥落的大门。
就像是感受到了荀命的视线一般,那扇朱红漆黯淡的大门在“吱呀”一声后对半打开,露出了其后宽敞的院落。
空无一人。
荀命无声的轻笑了一下,像是调侃一般地说道:
“呵,这么欢迎我们呐?”
接着便是非常自然地向着那道裂缝走去,一对高指的剑眉下,那双漆黑眼眸中不知何时又是带上了明显的懒散之意。
没等荀命提醒,他身后的贾宪仁便是非常自觉地跟上了他的步伐,同时悄悄地捏紧了左手上已经被汗水包裹的银色金属小球,只是脸上却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像是丝毫没有惧意。
在此之前,荀命便是悄悄和贾宪仁交代了一番,让他接近可能保持一种自然的“高人风范”,同时又是那之前收起的那颗“新月流云甲”交给了他。
用荀命的话来说,就是妖怪也是有些脑子的,也最是喜欢挑软柿子捏。
但那种老成了精的,却是反而最喜欢挑那些表面上看上去最露锋芒的下手。
因为这种要么是刚入江湖的雏儿,要么是单纯的脑子有病。
这两种无论是哪种,都是非常完美的下手对象,用来打出气势最是合适。
想想,要是一伙人里那个看起来最厉害的给对面一下子就撕成了两截,那剩下的人会是什么个心理活动?
听了荀命的话,那贾宪仁先是微微一愣,而后便是惊为天人,在那之后的一路上便是潜下心来就研究两件事。
一件是怎么更好地伪装成一颗成功的大头蒜,另外一件就是怎么更快更准地往身上贴符篆。
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也不知真的是精诚所至,还是贾宪仁的秀才脑筋真正开动了,此刻他们一前一后走向那道薄膜的裂缝时,贾宪仁的脸上已经是大致看不出些软弱的端倪,甚至还是有着一股浅浅的独特韵味在他的眉宇间隐约幻现。
用余光瞟了一眼隐隐约约有了些“高人风范”的贾宪仁,脸上有着不屑与轻蔑浮现的荀命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而后迈过了那道薄膜,眼前一闪,便是来到了那扇朱漆凋零黯淡的大门前。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柄雪白的小剑一闪而逝,滑进了书生的衣袖内侧的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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