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窈還是第一次獨自來東市。
在司府住了數年,但她甚少出門。
最初是因為身子不好,出門一次回來就咳嗽,後來搬到貝闕閣就不缺東西了,司府都會把東西採買過來。她喜歡跟熟悉的人待在一起,僅有的朋友也是夫子們的女兒,司羨元忙於宮務不陪她玩,因此明窈長這麼大才欣賞到繁榮尊貴的「東市」長什麼模樣。
東市嫌少有攤販,兩側都是裝潢富貴精緻的鋪子,掌柜大多數也都穿得頗好,一看就是權貴世家的下人。
街上的人比她想像的要少很多,且大多數也都坐著漂亮的馬車,有的是小廝下馬車採買,偶爾有三兩個高門太太衣著華貴,挽著手臂進鋪子裡閒逛。
明窈有些奇,撩開帘子看了許久。
東市並不小,各種鋪子一應俱全,乘著馬車也不累,慢悠悠地在東市街巷裡行駛。偶有人注意到司府馬車的標牌,投來敬畏好奇的視線,但礙於司府的權勢並不敢過多打量。
路邊兩個男子從筆墨鋪子出來。聞夫子注意到司府的馬車,瞥見帘子邊細細白白的女子手指,不確定地喊了一聲:「麼麼姑娘?」
聞夫子在司府教明窈文學方面,司羨元沒透露過明窈姓明,他也沒深究,喚一聲「麼麼姑娘」。
旁邊較為瘦弱的男子隨著他的視線看到那隻小手,目光流連了一瞬,驚訝道:「聞兄,這位你認識?」
謝翰是朝廷老臣派系的官員,雖然聽說過司羨元的大名,但鮮少接觸,因此沒有認出來那是司府的標牌。
明窈帘子拉開了些,露出一雙烏黑透亮的杏仁眼。她循著聲音望過來,眸子亮了亮:「聞夫子!」
她很喜歡聞夫子,他在授課時常常與她講一些詩詞歌賦里隱藏的山野事兒,她很愛聽他講故事。
明窈讓車夫先停一下,把馬車窗子推開,探出手臂與聞夫子招手,未察覺一截細潤白皙的藕臂從袖內露出來。
聞夫子也很意外:「麼麼姑娘為何在此?」
明窈說:「麼麼來買點東西,聞夫子呢?」
聞夫子道:「我與謝兄一起來看點墨筆。正好碰上,我與這件鋪子的掌柜認識,不如送麼麼姑娘一支羊毫筆吧。」
明窈欣然答應,帶上張嬸嬸一起進了鋪子。鋪子裡有各種各樣的筆墨,明窈挑了一隻末端刻著小桃花圖案的筆。
掌柜說這支筆要從庫房拿貨,須得等小半個時辰。
聞夫子道:「麼麼姑娘先回吧,待會我直接送至司府。」
「謝謝聞夫子。」明窈告別了聞夫子,坐上馬車與聞夫子招招手,「夫子再見!」
謝翰目睹明窈離開,轉頭笑道:「沒想到聞兄還認識這般嬌貴的美人,在下著實驚訝了。那位麼麼姑娘當真是漂亮的緊,如那嬌生慣養的兔兒般,不知是誰家的千金啊?」
「司府暫住的,具體我也不清楚。」聞夫子笑了笑,含糊帶過去。
買了些東西之後明窈回了司府,收拾妥當之後腹部又隱隱痛了起來,她換掉染血的里褲,懶懨懨地窩在貴妃塌上。
張嬸把她的絨褲拿去洗了,姜婆婆看明窈不舒服,忙去給她準備湯婆子。
「姑娘。」侍從敲了敲門,道,「聞夫子來了。」
明窈應了聲:「讓夫子直接來廳堂吧。」
侍從應聲退下。
片刻後,聞夫子敲了敲門,明窈連忙讓他進來。他身後跟著那個高瘦的男子,原來謝翰也一起跟過來了。
聞夫子把筆擱在案几上。謝翰看到旁邊放著的書文冊子,不禁笑道:「聞兄,這不是你寫的那篇隨想嗎?」
聞夫子謙遜而笑:「拙作一篇,麼麼姑娘喜歡看,就給她了。」
明窈唇邊露出小梨渦,乖巧地點頭。
聞夫子想了想,說:「我記得馬車上還有幾篇。你若看完了,我再給你拿來那幾篇,如何?」
明窈歡喜地道好,聞夫子說了句稍等片刻起身離開。
明窈看到謝翰坐在一旁等著,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但還是不願失了禮數,於是給他倒了杯茶水:「前輩請用茶。」
謝翰含笑感謝,輕輕握住明窈的手腕看了看,鬆開手道:「看來姑娘手上還沒有起繭子,平日可有好好呵護?」
明窈把手腕縮回袖內,嗯了聲。
謝翰環顧正堂,又道:「姑娘一個人住在這?司大人呢?我甚久沒有拜訪司大人了。」
明窈搖了搖頭:「麼麼不知曉。」
她猜測此人與司大人相識,此次是想見見司大人,順道才來貝闕閣,於是心裡一些奇怪的感覺便打消了,乖巧道:
「前輩不妨去前面等一會,司大人公務繁忙。」
謝翰捏了捏手裡的幾篇隨想,心道他走前把聞兄的手稿拿了過來,方才也沒提醒他,恐怕他還要在馬車裡找一陣子。
他又深深地看向明窈。
眼前的小女郎不過豆蔻韶齡,卻眉如黛,腮如雪,一雙杏仁眼眸微微翹著小鉤子,不笑時冷冷清清的宛如夜間彎月,笑時又像仙宮走出來的嬌娥,清甜又嬌俏。
那雙小手,那雙胳膊,粉白|粉白的,真好看。
謝翰一直都有藏得很深的癖好——他也是京城裡偷偷豢養稚齡嬌婢的一份子。
他閱人無數,素來小心,見慣了紅粉碧玉,卻從沒見過這個麼麼姑娘一般有靈氣的嬌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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