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床上起身,正欲轉身離開。
床上重力減輕,凹陷回彈。梁玦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離開,喊了一聲:「徐硯嘉。」
嗓音如往日般低醇,卻多了分嚴肅和病重的虛弱。
這副模樣讓他忍不住調戲一下。
他坐得更近一點,趁著梁玦生病再一次起了逗他的壞心思:「怎麼?不捨得我走?那我可就上床囉?」
他順勢把鞋脫掉,坐在床邊,床墊柔軟的凹陷讓他往梁玦身邊滑了一點。
「徐硯嘉,」梁玦沒回應他的玩笑,而是目光直直地望進他眼底,鎮定得可怕,「我說的是真的。」
徐硯嘉臉上的笑僵了一瞬,琥珀色的瞳仁溢出些懵懵的不知所措,頓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啊?」
「梁玦,你是不是喝醉啦……」徐硯嘉的聲音越來越小,失去氣勢,看著梁玦清醒嚴肅的眼神,逐漸相信他不是在開玩笑。
但梁玦怎麼看都不像啊?
他試探著開口:「你知道我那個朋友尹焦吧?他就是gay,我了解gay的,你完全不像的……」
梁玦眼神里卻起了一層晦暗的霧氣,像是脫了力一般,極其無奈地嘆了口氣:「因為我是上面那個。」
徐硯嘉的表情瞬間愣住,耳根不知怎麼的慢慢地攀上了一片紅,回過神後慌張地奪門而逃,心如擂鼓。
這一夜他無意知道的是個秘密實在太為震撼,他跑回自己房間後關上門,貼在門上深呼吸了幾口氣是自己鎮定一些,才繼續跑進衛生間洗漱。
梁玦……怎麼可能是彎的呢?那他以前的崆峒直男形象是故意偽裝的嗎?又為什麼要偽裝呢?
他洗漱好上了床,把窗簾全部拉開通風,緩解此刻燥熱亢奮的心跳。受到的衝擊太大,他本來以為今夜註定失眠到天亮,結果最初那股子震撼勁過了也就那樣。
折騰了一天又喝了一口烈酒,蔓延上身的困意迅把他打敗。
窗外明月光流瀉,竹影婆娑,是很好的催眠工具。
徐硯嘉很快沉沉睡去。
*
梁玦躺在只剩一個人的房間裡,目光呆滯地凝在天花板上,心裡湧起一股莫名酸脹的澀意。
徐硯嘉搬來宿舍也就兩個月而已,他們的關係迅升溫,進展算得上是神。
徐硯嘉那樣陽光明媚的人,和他待在一起,似乎每天都有好事發生。
所以他想,只要做朋友就好了,長久地做朋友就好了。
可是貪心的念頭不知道從何時躥了梁玦的腦袋。
是他看自己獨自留在宿舍,不斷地發出邀約想帶自己一起出去玩的那刻?
是他手受傷了會睡自己的床、天冷了會不自覺往自己身邊縮、越來越依賴自己的那刻?
是他特意留下來、做好熱菜等被雨困住的自己平安歸來的那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