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
回到辽王府的夏漪涟在自己的闺房内转来转去,转来转去,然后目光一定,一脸坚毅地冲进辽王妃房间:“娘,我要嫁给房季白!”
辽王妃正和红线讨论这次绣花绷子上面绣什么花样儿好,闻言,都愣了愣。
瞥到王妃脸色已变黑,红线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
辽王妃在椅子里坐下来,只手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沉声道:“你越来越胡闹了,就算我们辽王府不看门第、不看出身,但是他一个男子,怎么能娶你?你扮女儿家时间久了,还真当自己是母的了吗?!”
夏漪涟嬉笑着附耳对母亲说了一阵子悄悄话。
听罢,辽王妃已放开手,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目中神色复杂,辨不出是喜是忧:“真的??”
“嗯吶!”夏漪涟猛点头,眼睛里迸射出来的光芒灼灼四射,“娘,真的不能再真了!”
辽王妃喜欢房季白那是没话说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她喜欢极了,恨不能收来做干儿子。
如今,收来做上门“女婿”也不错啊。
她宠儿子宠到极致,加上房季白又是她喜欢的孩子,当下根本完全不顾及门第,只隐隐激动地问夏漪涟道:“季白若不愿意怎么办?还有,她若是得知了你的男儿身,前去告发我们辽王府,皇帝肯定心存芥蒂,然后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你也,也……”
辽王妃说着,欣喜的脸色黯淡了下去,目中也没了光彩。
这些问题,夏漪涟自也想到了的,当即回道:“娘亲,我当然会试探一下她的。不过,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的,而她也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怎么试探?”辽王妃闻言,心里又腾起了希望。
夏漪涟便又附耳对母亲叽叽咕咕一阵:“娘亲,到时候我这样那样,然后娘亲你带着人马这样那样……”
--------------------
==================
臣寻一夜未归,她爷爷房德急得不行。
孙女自知轻重,是绝不可能会主动留宿别人家的,肯定是出事儿了。
房德咬咬牙,决定前往辽王府要人。
他前脚刚出门去,因为心急找人,自然是走的近路,结果后脚臣寻就回了家。因为她一路上要避开熟人,所以拣背街的路走,便跟爷爷完美错过了。
这壁厢。
间里,辽王妃听管家报说房氏族人求见,便问是哪一个房氏族人。
管家笑眯眯回复道:“是房解元的爷爷房德。”
在辽东,臣寻的名声本来就很响,从小就远近闻名的神童。新近他又考中了举人,还是第一名解元,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得他呢?
辽王妃一听说来人竟然是房季白的爷爷,眉头就皱了起来。
红线是心腹大丫头,平时主要伺候下夏漪涟,次要伺候自己。所以,如果夏漪涟干点什么坏事,肯定少不了红线的穿针引线。
虽说她儿子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说了要在十九岁生辰这天好好闹一场,而且口头上保证了绝对不会闹出问题,但是辽王妃肯定是不放心的,昨日多次把红线叫来,不时询问宴会上的情况,全程都监督着,因此辽王妃自是知道了这次生日宴夏漪涟特意请了房季白来,并且还是特意要欺辱人家的,只为了出口郁气。
虽然心里不赞同,但毕竟亲儿子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所以辽王妃并没有阻止。只要不是太出格,她都默许了。
昨天晚上她会亲往夏漪涟房间打探,便是有点不放心,想看看闹出问题了没。如果出了状况,她便好及时给儿子擦屁股。但直到今天早上,一切都还是很正常的。
辽王妃本来已放心,可这会儿房德找来,肯定是与房季白有关,她心里便是一咯噔。
难道还是出问题了么?
她儿子不是才给她说了那房季白是个……姑娘家么?到底是儿子隐瞒了一些事情没说与她知道?还是胡诌人家是个姑娘家,只是他恶作剧中的一环?且他还把自己这亲娘都诳骗了?
辽王妃压下心头疑惑,向管家道:“去把人请进来吧,带他到后院花厅来见我。”
房德见到辽王妃,阐述了事实,然后跪在地上,滴泪道:“王妃,我们房家只有季白这一个根,他父亲已经死了,同我老头子相依为命。如果他也,也……老头子也不想活了!”
房德这话说得颇重,一旁管家想将他斥退,辽王妃抬手阻止了,“你自去忙吧,我和季白爷爷单独说说话。”
管家离开。
辽王妃看着仍跪在地上哭泣的老人,缓缓说了句:“房德啊。”
“老奴在。”房德不敢抬头,反将额头抵在玉砖上,屏息凝视地面,只等着王妃接下来的话。
两人,上位者和下跪者,都心知肚明刚才那一番话,暗含的意思。
倘若房德只是个普通老百姓,王妃也不可能拨冗见他,辽王府的门都不会让他进。
也不因为是臣寻的名声响亮,辽王妃喜欢她,爱屋及乌,便对她的家人也颇为看重。
而是因为辽王妃对房家的人其实并不陌生,房家以前可是辽王府的家奴呢,不过她家的奴籍已在十多年前除掉了。
十多年前,辽王夫妻因为好不容易生了儿子,夏家香火接续上了,夫妻俩开始积善行德,便规定家奴家里若生女孩儿才送进王府来来做奴仆,但是若生了男丁,就烧了他的奴籍,允许他去考状元或者上疆场打仗,建功立业。
这样的前程肯定是辽东封地里家有男丁的属民们梦寐以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