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臣寻大吃了一惊。
这个混账,竟然将夫子关了起来,还恐吓人家!
她一把拉住夏漪涟,头都大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先生?赶紧放了他。文人都是硬骨头,最忌讳被人折辱。事情若是越闹越大,到时候不好收场。毕竟对方是国子监祭酒,多少门生啊。这些门生又进了要害部门,到时候李祭酒振臂一呼,这些门生齐刷刷上折子弹劾辽王府……”
等等!
我,我……我怎么关心起辽王府可能会出事来了……
臣寻惶惑地僵住了。
夏漪涟瞥了眼臣寻抓着他手腕不放的手,五指青葱,纤美柔腻,他享受无比地回道:“不能放,那老头儿还没答应留下来教你功课呢。”
“你!”
臣寻狠狠瞪了眼夏漪涟,却无可奈何。
他就这乖张性子。
于是松开他,又推了他一把,“赶紧带我去看看。待会儿你态度好点,给李夫子赔个不是,说话也要好声好气的,不可出言冒犯。越是渊博的人,越喜欢人捧着。”
一路无话,演武阁转眼即到。
进了月洞门就见一栋两层高的飞檐阁楼,两名侍卫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口,另有沙哑的暴怒声自阁楼内传出来:“我要见辽王妃,快喊她来见我。你们这些宵小,赶紧放了老夫!”
随后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沉闷的碰撞,应该是李执在里面乱砍乱刺。
“关了多久了?他嗓子都嘶哑了。”臣寻拧着眉问道。
对方手里拿着兵器,正在暴怒中,需要想法子安抚人,让他冷静才行。
“就两天而已。”
“还两天而已??”
莫不是人家一进王府就给关这里了???
夏漪涟耸耸肩,“他不愿留下来做西宾,我就要关到他点头为之。”
“你这个混……”
臣寻忍不住真想骂他混账。
暗忖,连周夫子都知道新夫子已经入府这事,怎么辽王妃不出面管管这个混账?
转念一想,辽王妃望子成龙心切,但凡与读书有关的事情,她肯定就宠子无度了。
这么一想,便释然了。
肯定这厮说了谎话欺骗他母亲,辽王妃信以为真,便由着儿子折腾。这位祭酒被关了两天,他的惊怒嘶吼又没被封住,但她仍旧不露面,便是默许了夏漪涟的胡作非为的。
李执的叫嚷喝骂已经换了内容:“我女儿是肃王妃,我女婿是肃王爷,你们赶紧放了我,不然的话……”
夏漪涟这两日一直为这个倔强的李执头疼不已,恼恨他不识抬举。可他也深深明白事情闹僵了便达不成自己的目的,所以一直忍受着对方的怒骂呵斥,没怎么回话。
此刻,李执这翻恐吓的话让一直憋屈的夏漪涟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他跳脚回怼道:“没有不然!王爷又怎么样?臭老头儿,我告诉你,虽然你女婿跟着皇帝姓,可惜终究做不了皇帝,将来还不是要给赶出京城,赶到偏远地方做个跟我家一样的藩王而已。大家都是藩王,藩王见藩王,两眼泪汪汪。李老头儿,看在大家同病相怜的份上,我劝你早点答应做我家的西宾,时限一到,我立刻送你回江西老家去。”
臣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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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寻气得真想给这蠢男人一个大耳刮子。
先前那么耐心地再三交代他要对李执态度好点,先道歉,再温言恳请。谁知道他一开口,便俨然一幅泼妇骂街的画面,早将她的叮嘱抛诸脑后。且出言不逊,贬低、蔑视、奚落,进一步折辱别人。
原还以为辽王妃不时被夏漪涟气得暴跳如雷,只是因为她对儿子的要求太严格了,期望定得太高。此时此刻,臣寻除了同情她,没有别的想法。
防他越说越不像话,臣寻急忙将夏漪涟拖远了些,压低声责备道:“你这种态度,是有求于人的态度?是尊师重道的态度?”
夏漪涟犹自脾气还在上头,振振有词道:“都怪李执那臭老头子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我一时没忍住。对付这种人,就得以暴制暴,以吓制吓才管用……”无意瞅到臣寻面罩寒霜,才想起来时路上她的叮咛,骤然哑火。
不敢再狡辩,心中忐忑不安。
两人的关系才开始有了一点进展,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夏漪涟有些无措地绞起胸前几缕长发绕在手指上把玩儿,脑袋耷拉着盯着地面,左脚尖儿踩右脚尖儿,“寻寻,我好像把事情办砸了……”
臣寻冷睇着他,“你也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呀?一定得把他留下来。考前冲刺很重要,若又有了李执这样的名师指点,中状元的几率不说百分百,百分之九十九肯定是有的,那也约等于百分百。”
后半截话臣寻听得一知半解,但听他急切的语气,大概也明白他很想助力她中状元。
臣寻当然也想把李执留下来,可你这厮不是好心把事情办砸了吗?
一开始就把人得罪透了,哪有请人做夫子是不顾人意愿,强行掳来的?
不过,虽然他好心办了坏事,可至少他事前一声不吭就为她延请了名师一事,让臣寻内心感动不已。
但感动没到一息,只听夏漪涟无耻地说:“你可是在我娘面前打了包票的,考上状元后就八抬大轿来迎娶我。你要是考不上,不是得一直做我的未婚妻?我毕竟是男人,所以我不恨嫁,我只怕你恨嫁。所以寻寻,你可一定要努力考中状元哟。”
臣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