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头低下去,又想要去亲臣寻。
臣寻忙双手都抵住他的胸膛,努力朝后仰着头,躲避他欺近的脸,“不不,你不在乎也不行啊!想想你是谁?你是太后啊!大齐的摄政太后啊!你我这样,叫,叫……叫秽乱宫廷!”
夏漪涟的身体僵了僵,缓缓直起身,看着臣寻哑口无言。
臣寻见状,不禁埋怨起来,“开始富贵和红线百般劝阻你,你偏要入宫。我也来追过你,可是你那么迫不及待地跟着宫里的人走了,也不来跟我道个别。若是你来找我,我知道你要进宫去,无论如何,我都会阻止你入宫的。现在可好,你怎的脱身?你我又怎么结局??”说着说着,她一个女人的脆弱便显露出来,眼眶里蓄满泪水,睫毛翕动,便无声滑落脸颊。
夏漪涟心中一痛,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臣寻,不要说这些了,都是废话。秽乱宫廷就秽乱宫廷好了,是我承受又不是你来承受这个污名。其他我都不在乎,我只要同你朝朝暮暮!”
臣寻仰起头来,“可我要的是同你天长地久啊!”
天长地久?
怎么天长地久?
他是太后,一国太后,历史上从来就没有太后下嫁给臣子的先例。
阿璩是皇帝,绝无可能接受一个臣子做自己的继父。就算他现在是孩子,尚能哄骗过去,可是满朝文武却不是吃素的。
夏漪涟越想越头大,干脆不去想。
这个问题比当上一国太后还难了百倍千倍,这么难的问题,他不想浪费时间去解决了。一纸婚书,于他一个现代人而言,就只是一张纸罢了。两人相处的时光如此短暂而稀有,不如想些实在的,比如,怎么能争取更多的时间同臣寻在一起,怎么见她更容易些,怎么让她乖乖听话,怎么让她不要想那些无关紧要的,脑子里只想着他。
“寻寻,你怕死吗?”
臣寻懵懂地摇了摇头,不知他是何意。
夏漪涟笑,指腹拂过她温软的唇,“既然你死都不怕,又何必理会其他?我是摄政太后,谁敢对你我说三到四,我就要了谁的脑袋。”他霸道地讲。
臣寻皱眉,“漪涟,我不一定会进史书,你却一定会!你贵为当朝太后,不但会进史册,还是以污名的方式被后人一代代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不想你臭名远扬,你不在乎你的名声,但是我在乎!”
“名声……”
真正到了讲道理的时候,夏漪涟掰不过臣寻。
“我从没想过要名垂青史啊。你或许从来不知道,我并不想要大齐的万里江山,也不想做摄政太后,我只想要每天早上醒来,看见你睡在我的枕旁。”
那你为何当初非要入宫?入了宫还非要做太后?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或许还有法子,现在怎么办?你若真是如此想,希望每天早上醒来,看见枕边人是我,又何必当初?
臣寻已经无言。
夏漪涟看她如此,有些急了,“寻寻,你在想什么?你还有什么问题?”
臣寻摇头,仍然无言。
“你,你……你不会移情别恋了吧?寻寻?”
臣寻闭眼,微叹:“我早就对你发过誓的,除了你,我这辈子再不会婚娶。”
可她这态度,既认定了他,为何又对他避而不见?招而不来?
“不再婚娶不代表你不会对其他男人有想法。臣寻,除了拥有你,我没有法子安抚自己。你知道吗?你同小红朝夕相对,他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万一哪天你迷糊了或是喝醉了,将他认做了我也未可知。我困在深宫,你以为我不担心么?虽然我是男人,可是我也需要安全感啊!”
他越说,越加口不择言,但是却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由来已久的担忧。
臣寻错愕不已,“夏漪涟,你把我房臣寻看作什么样的女人了!”
“是是,我当然不怀疑你的人品,但是马有失蹄,人有失足。或者说,神女无心但襄王有意啊,你能保证我弟弟他对你没半点旖旎心思,时间长了,你对他说不定也会……”
“够了!夏漪涟,你不要闹了!”
“郡主!”
两人的争执被门外红线尖锐的呼喊打断。
臣寻趁此机会拉开门走出去。
夏漪涟追上来拉了她两次,都被她愤怒地甩开了。
红线在一旁神色惶急地一直唤郡主郡主,夏漪涟只得放臣寻离开。
“红线,你要说的话最好很重要,否则我会把你赶到浣衣局去洗马桶。”他恶狠狠地威胁道。
红线语带哭腔,手里紧紧攥着一封信,“富贵走了,郡主,富贵他走了!”
夏漪涟一呆,“富贵走了?”
夏富贵留下一封书信给夏漪涟,不辞而别。
“主子,您现在过得很好,已经不需要富贵在身旁保护您,服侍您。红线是个好姑娘,我不想耽误她,如果我一直不离开,她就永远不会另嫁他人。为了不耽误她,我只能选择离开,希望您能谅解。也请您务必看在富贵从前对主子您尽忠尽职的份上,为红线觅一门良配。”
--------------------
===================
臣寻得知富贵悄悄离开,夏漪涟令韩广带人追出京城百里无功而返,红线因此一病不起。
都是女人,能深切体会到失去挚爱的痛苦,又是辽东的旧故,臣寻心怜红线,找机会入宫去探望她。
夏漪涟也在。
等到臣寻劝慰了人出房来,夏漪涟还没走,一个人站在廊庑下负手望着四方的天井,背影孤独而落寞。
她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