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乱中,新春将至,大概过年的气氛使然,帝后身体都略有恢複,宫中和朝中也全没瞭那麽重的焦虑,蘅芮终于获得瞭一丝喘息的机会。
一歇下来,她脑子裡就有些想鸿襄。
“婚仪”那日之后,两个人便再没见过,她猜老师大概已经离开云国瞭吧。
既然思念,何不去瞧瞧?
蘅芮当即换瞭常服,隻带轻灵和几个侍卫,悄然出瞭宫。
如今她代父掌管大权,已不能如以往那般自在,为防各方势力趁机作乱,便隻能微服出行。
到瞭质子府,蘅芮打发侍卫都留在大门内,自己则带轻灵一路往裡。
没走几步,她就遇瞭急急迎出来的鸿襄。
四目相对,明明没人说话,却好似已倾诉许多。
蘅芮率先上前,她一把拉过鸿襄的手:“走,进去再说。”
鸿襄笑著点头,反手将蘅芮的手全包进自己掌中,牵著她:“好。”
待两人进到屋内,轻灵自觉守在瞭房门外。
鸿襄一把抱过蘅芮,轻吻她额头:“这阵子很辛苦?”
蘅芮闭上眼睛,放松地趴在他胸口,微微点瞭点头:“这辈子没这麽累心过。”然后她睁开眼,“老师走瞭?”
鸿襄点头:“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快到云国边界瞭吧?”
也亏云国国内近段时日事情太多,倒没人注意,虞国质子府中悄无声息地少瞭三个人。
往日质子府外的监视,都是由新京府派的人,新京府原本都在丞相任韶的控制下,但近日,任韶远在瞿州,不知为何,新京府的官吏从上到下被换瞭个遍,以至质子府外的监视都松懈瞭。
吕公便与两名随从,也是护卫他之人,乔装府内采买离府,再在先前薑啸离虞前于新京之中暗设的一处铺面中再换装束,又乔装成陈国客商,拿上假的陈国通关文书,随一队商队顺利出瞭新京城,后准备借道陈国回到虞国。
陈虞国境,刚好是鸿襄的曾外祖,蔡老将军带蔡傢军所守。
因此,隻要吕公顺利抵达陈虞国境,他便能安全瞭。
蘅芮听完鸿襄所述,抬头看他:“那你呢?何时走?”
鸿襄低头亲瞭亲她鼻尖:“过瞭年。云国大年夜的宫宴我必须出席,否则会被察觉。现在我倒不怕你们云国追我逮我,毕竟我于你们不过鸡肋,但我怕我逃离云国的消息,会惊动虞国国内那个篡位逆贼。届时,对方一定在我回程的路上拼力截杀。还未与其正面交锋,我不想死得太早……”
蘅芮急忙抬手一捂他嘴:“大过年的,别说不吉利的话!”
鸿襄就势吻瞭吻她手心:“嗯,好。”然后又问她道,“那个任国公可有交代,他为何要派人害你?”
蘅芮摇摇头:“没有。他嘴严得很,问什麽都不说,年纪又大瞭,我暂且还不敢太动他。毕竟对上任韶,我手裡就隻这老匹夫一张最得力的牌。”
鸿襄皱眉:“能确定任韶定然要反吗?他似乎尚未有所表示。”
蘅芮再次摇摇头:“不知道。我隻知,父皇这段时日每每提起任韶就满心懊悔。他不知不觉中给瞭对方太大权力,都大到瞭令人很难不生出野心的地步。也是任傢百来年甘当各朝辅臣的历史,让他太过信于对方瞭。”
鸿襄想瞭想:“那看来,上一次长公主菊花宴路上你遇刺,应该也不是偶遇瞭两个什麽流窜来的小毛贼,但那一次明显他们目标更像是我……”
“好瞭好瞭!”蘅芮打断他,“来你这,本是想喘口气歇一歇的,怎麽一来你又问个没完?”
她双手搂住鸿襄的脖子,脸往他怀裡一埋,呢喃道:“叫我歇歇。”
鸿襄垂眸看著怀裡的人,先低头吻瞭吻她的发,之后将人一把打横抱起:“去床上睡会儿吧。”
说著,便抱人去瞭床榻那边。
将蘅芮在床铺间安置好,他回身想去找本书来,就坐到她床边陪著她睡会儿,却未等迈开步子,便□□上的人忽然拉住手臂,又一把拽瞭回去。
鸿襄身体失去平衡,在跌到蘅芮身上,眼看要压住她时,他手臂撑在瞭她身侧。
始作俑者却一点自责没有,反而双手搂住鸿襄的脖子,将他往自己身上一按,便叫两人之间彻底没瞭间隙。
鸿襄含笑看著身下的人,不说话。
蘅芮先咬瞭咬他的唇,之后吹著气凑到他耳边:“鸿襄,你怎麽这麽没眼力?难道就看不出,本公主是来找乐子的?还往哪跑?”
她要的歇歇,可是从身到心。
再者,不光鸿襄,如今看来她的前路也是未卜,所以能与他在一起的每一次机会,都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她不想浪费。
鸿襄忽然笑瞭,脸埋在蘅芮颈间,笑声闷闷传进蘅芮的耳中。
蘅芮微恼,侧过脸一口咬在鸿襄的脸颊,可没等她用力,就被略抬起头的对方狠狠噙住瞭薄唇。
屋子外时节已近隆冬,屋子内却暖如盛夏,不仅是那盆银霜炭的威力,更有床榻上将这一日如最后一日般纠缠的两个人。
像是谁也不服输,往日他们校场上练剑的那股力气都使瞭出来。
蘅芮不满自己总处于下风,硬是翻到瞭鸿襄上面。
鸿襄的笑声又起。
蘅芮用力捶瞭锤他胸口:“笑什麽笑?不许笑!”
鸿襄也不答,隻双手握住她腰身,扶她坐好,之后忽然使力,便叫她再凶不起来……
也不知过瞭多久,窗外的残阳已西斜,最后消失在廊簷下,如鈎的月牙渐渐挂于中天。
屋子裡,尚未点烛,隻有稍许银白月色透过窗子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