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浩浩荡荡的兵马进入灵药山的范围,前头探路的斥候藏身在树林里,用各种虫鸣鸟叫声向后方队伍传递消息。
队伍中,有一小队格格不入。其他的兵卒队列行进有序,休止有法,令行禁止,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再看那队人,马是最好的,而且人均一匹,四周行进的人马,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在护卫着队伍中间的人,虽说不上军纪严明,但能看出个个彪悍,精光外露,都是高手。被他们护在中间的公子哥们,经过一个多月走走停停的长途跋涉,有叫苦连天的,有昏昏欲睡的,有的干脆直接是被绑在马背上。梁玉安、陈明瑞,还有刘世亨,算是其中状态最好的几个,可也是满脸疲态。
梁玉安还是屈服了,他无法拒绝梁文渊,娘和妹妹还在梁府中。队伍里别的公子哥们可以无所谓这次南行,他是必须要挣一份军功回去的,只为了娘亲他们能过得稍微好一些,能隔三差五走出梁府,看看外面的世界。临行前,他把没必要带着的东西都放在杂货店里,郑重的把几间小店托付给李福,请他在自己不在的日子,帮他照看梁府小院里的家人。他也跟便宜爹打过招呼的,但他不太相信便宜爹。
哎,想要安安静静的挣些小钱,一家人平平淡淡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传令兵说到前方五里安营休整,众人强忍着身上的痛楚,加快脚步,催促马匹,期望快点儿到达营地。
在漫长的路途中,梁玉安与陈明瑞熟络起来,现他们都有惹人喜爱的妹妹,从这个话题聊起,越来越投机,成了朋友。梁文渊总算没有太过绝情,也给梁玉安带了两名护卫,一个是退伍的老兵,名叫张小年,另一个是江湖人,路上了解后才知道是来自云山湖的师叔,名为于飞。路上,梁玉安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实用的知识,什么地方适合安营,什么地形适合埋伏,行军中的注意事项,在野外如何寻找干净的水源,寻找食物,保存火种,辨别方向,观察天气等等。梁玉安不禁感叹:师傅说的没错,不能小看任何人啊!这次过来,能不能混个官身不说,能学到这些有用的东西,就值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营地外忽然有马蹄声传来,越来越近。睡梦中的公子哥们被拉扯起来,等他们七手八脚胡乱穿好衣服,另一边的士卒们早已队列整齐,齐声高呼: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公子哥们顿时清醒,一人小声问身边的人:“谁啊?难道是方铁头来了?”边上的人没有回答,他的屁股被人踢了一脚:“闭嘴,当心军法!”
方天亮拿马鞭指了指他们这边,对带领他们来南疆的校尉说了几句什么,就看见那个校尉带着几个人快步跑过来,脸色不咋好看,他冲众人低声呵斥道:“还不赶紧整理好军容,一炷香之后方将军要看到你们的精气神。”然后又对他们的随从护卫说:“还不赶紧帮着点,要是被方将军放到下面的村镇去吃苦,别怪我没提醒!”公子哥儿们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捞军功的啊,不跟在方天亮身边,恐怕小命都会有危险,可一定要给他留一个好的第一印象!
方天亮站在这队‘贵气逼人’的年轻人面前,温哲抱着一个木箱,跟在他身后。方天亮微微点头,锐利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大声说:“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要好。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老话说,‘龙生龙,凤生凤’,他们都能成为人上人,你们呢,耳濡目染,日日相伴,想来也差不哪里去。一直以来,军中的糙汉对你们的能力都有质疑,这次动乱,算不上真正的打仗,但是那些糙汉子们笨手笨脚,做不来细活,所以,我向圣上请求,让你们来,希望你们能不遗余力,利用所学,帮大家把这个烂摊子早些收拾好,争取让大家回去过年!”
方天亮让温哲把木箱放在地上,接着说:“你们来到这里,一切都要靠自己,为了公平起见,谁到哪个地方,我说了不算数,让老天来做主。你们挨个上前来抓阄,抓到哪一队就去哪一队。既然来了军中,就要听从军令,你们带的人,看着也都是可用之人,也一样,跟你们一起编入队伍中,还是那句话,服从军令!”方天亮的目光再次扫过所有人,他蓦的一挑眉,放松了些许,脸上出现一丝笑意,开口道:“抓阄之前,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有不愿编入队伍的吗?不愿意的站出来,我派人送你们到最近的新兰县城,是去是留,全在你们自己。”来都来了,哪里会有人现在才说放弃呢?
不幸,梁玉安与刘世亨抓到同一组,万幸,陈明瑞也在这一组,他们成为孔舟的下属,算是离方天亮很近的一队。被打散编入队伍,孔舟让什长带他们操练队列。
一晃过去月余,三个人表现出色,都升为什长,可以带着自己的十人队执行一些简单的任务,如:巡逻,放哨。可是天天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挣到军功呢?听说,有别的队伍早已经出营剿匪了。胆小鬼蒋庆阳,就是丞相的孙子,走了狗屎运,在护卫的帮助下,战告捷,斩杀两名土匪,救出五个流民。
陈明瑞有些着急:“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营剿匪啊。”
刘世亨说:“哼,想剿匪,也得附近有匪可剿才行啊。哎,本以为跟着方将军能建功立业,谁知将军威名太盛,那些匪类不敢靠近我们这边啊!”
梁玉安无所谓,他在给娘亲和妹子写信,问她们,便宜爹有没有去看她们,吃穿用度缺不缺。还写信给李福,问店里的生意如何,让他帮自己备些年货,送到小院,还让他足额给各个铺子里的人放月钱,再根据实际情况,些年货给大家。想了想,他又拿出一张新的信纸,给师傅和师兄写了封信,向他们问好,告诉自己现在的情况。和家信不同,在这封信里,梁玉安把自己写成了一个惨遭不幸的小可怜,任谁看了他的信,都会心疼。
一支十人巡逻队在山谷小溪边休息进食,一个个忽然倒下去。片刻,丛林中出来一群人,手脚麻利的扒掉他们身上的衣服,拿走兵器。一个人往昏迷的什长手中塞了个纸团,然后又带着自己的人没入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