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时,李涛才姗姗来迟,他直奔柜台,打听梁玉安在不在。伙计问了他的姓名后,说东家早有吩咐,带他上了二楼。
梁玉安让李涛说说最近的收获,他先说了其他几位梁家公子的情况,又说查出刺杀事件那日,雅闲居里自家香主保护的是天南江总舵主的外甥俞舟,还有一位地字堂主的女儿,和他们见面的是户部侍郎的公子刘世亨。至于他们见面谈论什么事儿,他地位太低,没打探出来。
梁玉安告诉了李涛接下来要做的事,然后不等他开口,主动给他一颗药丸,让他当面服下,就让他离开了。李涛刚走,后面霍一全就跟了上去,梁玉安让他跟上去看看,他接下来会去哪里?还有另几个不信他的人今天就要毒了,去看看他们以及身边人的反应。
次日,梁玉安邀了陈明瑞喝茶,带着各自的妹妹。陆羽茶庄兼带茶馆功能,今日新来了一位说书人,是霍一全帮忙找来的。梁府管事陶居中是这里的新掌柜,他已经试听过,说书人的水平挺高。
茶庄里的客人不多,一楼一半是卖茶叶的展柜,另一半是听书人的茶座,角落里用屏风隔出一片不大的地方,供说书人使用。屏风后,只有一桌、一椅、一醒木,说书人手持一折扇,绘声绘色的讲诉着一个老故事。
二楼都是带轻纱的雅座,围成一圈,正中间是空的,可以看到下面。梁玉安和陈明瑞坐在其中一间,谈论着刺杀事件的后续,几个女孩子在隔壁,聊着她们感兴趣的话题。
陈明瑞的父亲陈元林升了官,当上了兵部尚书,以前的尚书顾维昌受伤严重,主动上书,说身体虚弱,不堪劳累,请辞还乡养伤养老。
聊了一会儿,两人都停下来,听说书人说书,现在讲的是神农百草经的故事:大致是讲,传说在始皇帝大业未成之前,当时的修道者,跟随神农走遍天下,写了两本奇书,一本是食谱,里面记载了他们遇见的土里长的,水里游的,山上跑的,天上飞的,怎样吃,吃了有各种不同的奇效。另一本就是神农本草经,是一本记录各种药材、药性的书籍,帮世人治病疗伤的济世之书。
这本医书深受人们欢迎,逢群雄争霸,一方霸主被周边邻国围攻,为了留下东山再起的资本,他把多年收集的各种宝藏、武功秘籍、神兵利器,反正就是各种好东西,悄悄送出国境,分藏在六个绝密的地方。他让人把地图画在一块薄如蝉翼却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天蚕纱上,用自己的神兵把天蚕纱分成八份,藏在八本神农百草经里,让手下人隐姓埋名,分别带到不同的地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消息很快就被传出去,大军攻城,这个霸主带兵死守,最后,为了不被抓住,遭受折磨,自焚于王宫中。
一楼的听客中有人起哄道:“神农百草经里面有宝藏,这事儿都传了几百年了,有人找到藏宝图吗?”
还有人当场拿出一本来,高举起来挥舞着:“都看过来啊,我这里就有一本,有没有要的?只需要纹银二两,就能带走。”
有人大笑说道:“说的没错,神农百草经能教会你辨认草药,既可以采药去卖,又可以治疗简单的伤病,一下子就学会了两种活自己的方法,怎么不是宝藏?二两银子不贵。”
“别听他胡说,前面书坊里有卖,一本只要十文钱。”
陈明瑞凑到梁玉安身边,说:“其实呀,这个传说值得一信,只不过由于流传太广,大家都听说过,反而无人相信它是真的。”
梁玉安想起自己曾经从一本神农百草经的夹层里找出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地图的事情。听到陈明瑞这么说,他好奇的问:“哦?你知道有人找到过宝藏?”
陈明瑞意味不明的笑道:“说起来,和你们家还有些关系。”
“我们家?”梁玉安一脸的不信。
“高祖起事之前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他是军中一普通小兵,后来屡建战功,成为一名百户。高祖的事迹,每个私塾里都会讲。”
“据说,高祖能从一名普通小兵成事,就是在他当游击将军时,得到了一本神农百草经,现了里面的藏宝图,找到了宝藏。”
“这和我家有什么关系?”
“就是那时,高祖遇到了你家老祖宗,帮他打理钱财,最后才有了大梁。”
“不会吧,你从哪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才听我爹说的。你们梁家能一直占据大梁富的位置,肯定有朝廷的暗中支持,你爹肯定也知道。”
“那你知道朝廷有几本神农百草经吗?”
“一本就已经建立起一个王朝,还想要多少本?!”
“不知道现在还有几本没被找到,想想就美啊,要是我找到了那宝藏,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要我说,我们普通人还是不要找到的为妙,那不是稚子当街手持美玉?后果只有两个,要么被抢,然后杀死;要么被杀死,然后抢走。”
梁玉安点头,心中又惊又喜:这么说,我那次在神农百草经中得到的山水图是一份藏宝图?这事儿要绝对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那图被我放哪里去了?!回去要好好找找,找到藏好!我身怀巨宝许久不自知呀!真是罪过!
李涛吃下解药后,心中不再担心害怕,去忙活梁玉安安排下来的活计,继续掌握梁府其他几位公子的动向。这活儿很容易,正好跟香主让他们做的事重合。梁家公子多,他一个人可干不来,队里都在忙活这事儿,晚上回去互相一打听,就能拥有全部消息。
算着今天就满一个月了,高家强他们不信梁七公子的话,没有服用解药,不知道会怎么样。李涛有些担心,朝高家强那边看了一眼,他正在一个卖小孩子玩意儿的摊子后面,熟练的招呼路过的妇人给自家孩子买个玩具。午饭时,高家强还和李涛说:“你看,我就说那小子是哄骗我们的吧,这都一个整月了,我们什么事儿都没有!就你胆小,怕的跟什么似的,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去找他了?他肯定羞辱你了吧!”李涛只是干笑,没有反驳。
日头一点点偏西,李涛确认跟踪的梁玉和还在铺子里,刚出来,就看到高家强直挺挺的倒下去,然后整个人开始抽搐。幸好这会儿街上行人不多,没有引起围观。李涛跑过去,见高家强两眼通红,胳膊上、脖子上、额头上露在外面的血管都胀鼓鼓的,像要爆掉,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胳膊腿又不受控制的乱蹬,按都按不住的那种。足足一刻钟,高家强才停下来,身体不再僵硬,人还是不省人事,李涛背起他朝最近的医馆跑去。